萧遇本在思索自己是不是疑心过重,若沈言未下毒,为何一直盯着监军是否喝下她准备的酒水。
却忽见一个人影倒了下来,长臂一揽,忙接住了她。
怀中之人眸子紧闭,鼻尖清浅呼气,显是已醉酒熟睡了过去,萧遇压下眉峰:酒量这么小?
他又打量了一会,只见她两颊已染上薄红,先前说话的冷芒已尽数褪去,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刚想唤宋参将将人送回去,却见那张水润润的嘴唇忽然微张,似是在说着什么字。
他眼露疑惑,不由得低下头凑近了些,女子温热的气息扑上了他的耳根。
“萧长仪,你在哪?”
六个字轻轻地飘了过来,萧遇身子一僵,沈令言似乎是感到不舒适,蹙起眉头,脑袋又往怀中钻了钻。
*
“咚咚咚”
金鼓齐鸣,角鸣嘹亮,吹散了十月的北境寒气。
枯草覆上的薄霜尚未消融,仰头却可见天高云淡,好一个艳阳天。
全六军营的兵士已早早整装,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演武大赛将持续三天,第一天是各营内部进行比赛,分为骑射、摔跤、击刺、拳术、投石等五个项目,各挑出优胜的三支队伍来。
第二天是六营十八支队伍一同比试,同样是比试这五个项目,也是挑出优胜的三支队伍来,进入第三天的比试。
只不过定了个规则,第一天和第二天同一场项目的参赛人需不同,这考验了队长对于队员优劣势的把握以及制定作战策略的能力。
第三天是最终角逐,三支队伍将夺个名次,只不过赛项一直未公布,需在第三天赛前才揭晓。
虽说是队伍间的比赛,但奖资却设得尤为奇怪。
据说取得冠首的队伍会赢得一支笛子,这让队员们怎么分?难不成将笛子拿到钱庄去换成银钱?
而第二名的队伍听说是有一箱金子,这若是分到人头上,岂不后半生也无忧?
一时间大家都在迟疑着,不知是该争夺第一好,还是那第二的好。
谢微听着人群里的嘈杂声,同沈令言悄悄道:“这么多队伍要挑出两支队伍来,已经是难破天了,他们还在那争第一还是第二,真是好笑。”
处在旁边是前锋三队的人,听见这话,自是不高兴,呛道:“以你们巡哨五队的实力,恐怕第一天就会被打得落花流水,还在这里操心别人能不能夺前二,更是可笑得很。”
“你”,谢微气得嘴皮子颤动,踮起脚一副要同人干架的气势,被张驰喝退了下来。
张驰将手下九名队员拢作一处,心平气和道:“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咱们巡哨五队的实力不算多强。”
谢微闷闷道:“队长,你怎么还在这击打我们的气势?”
其他人闻言也均面带土色,知他说的是实情。
“但是”,张驰将每个人都扫了一眼,道:“你们得竭尽全力,给我争当第一,谁也不许怯场。”
“我们不管是笛还是金,我们就去争第一,扬眉吐气,让他们这些前锋队不敢小瞧我们。”
张驰一番鼓舞士气的话,激荡人心,他们齐刷刷看向起了争执的前锋三队,目带怒火,倒让前锋三队的人退开了两步。
沈令言抬起眸子看向队长,不由得对张驰有些改观,虽说他先前为难自己,但大事上还算明事理。
“第一天的赛项,我已经有了安排。我与小六子去比摔跤,沈言和谢微比射箭”
“啊”,谢微惊讶的嘴都闭不上,“队长,你明知我……”
张弛瞥了她一眼:“第一天不能将每个人都放在所长上,还有第二天要安排。”
又有另一个人道:“可这么安排,我们第一天恐怕会……”
张弛冷冷地睇了他一眼,那人就闭嘴不再说了。
“没事,阿微交给我,射箭没问题。”这时一个温和又坚定的声音插了进来。
张弛看了一眼沈令言,“嗯”了一声,又接着说后面几项的人员分配。
沈令言听着他的布局,倒觉得张弛有勇有谋,一时觉得拿到吹魂笛或许也有几分可能。
最后张弛说道:“人人都得给我全力以赴,行不行?”
“行!”
气冲云霄,倒惹得好些人引颈看过来。
就在此时,鼓声停下,鸦雀无声中只见最前方的观台上迈出一排人影来,正是萧遇还有赵世子等一行人。
只见几人纷纷落座,唯赵闻达同来营那天一般,着绯色官袍长身而立,同诸位六军营的将士说起今日赛事。
身旁的侍从躬身端着一物,上盖有明黄丝绸。
赵闻达随即拂手揭开丝缎,举起那物道:
“见神龙鞭,如圣上亲临。”
“萧长仪的长鞭?”
尚在怔愣中,沈令言被谢微拉着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