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迸溅,其余的武士纷纷白着脸,跪地求饶。
方才那名武士出手太快,蔺怀钦来不及阻止,但他们把刺客放进来本就是用生死做了赌注,成王败寇,倒也没什么值得惋惜的。
杀鸡儆猴,也好。
“下不为例。”
在武士们慌乱退下的脚步声中,蔺怀钦看着跪地不起的两个长相相似的影卫,淡淡道:“影六,把这人弄走。”
“是。”
影六很快地从怀里摸出一把绳索,将疼晕了的那人绑起来,带了出去。
只是出去之前,他的目光落到影七身上,带着明显的担忧,生怕蔺怀钦的迁怒。
浓重到化不开的夜色透过窗户堆积在屋内的角落,只有几缕清寒的夜风,幽幽的透着冷意。
屋内炭火足,蔺怀钦单手解着衣领上的盘扣,居高临下地看了影七一眼,道:“影七,起来再说。”
“主上……”影七垂着脑袋,惴惴不安地请罪,“请主上责罚。”
虽然蔺怀钦不知影七为何执意请罪,但从影七的神情来看,他与影六,多半犯了对于影卫来说的大罪。
蔺怀钦能想到的,就是这次的刺杀。
也许影六与影七也知道这件事,但却未及时出现。
若是今日他与影九不敌这刺客——
蔺怀钦幽幽地扫了他一眼。
影七怕的要命,撑在地上的手都布满了冷汗,“主上……”
指节一下下地敲着床沿,像催命的号钟,吊着影七的一颗心,让他紧张到快要失序,崩溃。
“你既请罪,是无论任何惩罚,都甘愿承受吗?”
影七连连叩首,“是,主上施罚,是属下荣幸……”
明明就害怕的很,连脑袋上的头发都在打颤。
罢了。
他们也只是在黑暗中沉沦太久,想要一点希望的曙光罢了。
蔺怀钦平了怒意,“去厨房弄点吃的过来,要两人份。”
跟想象中天差地别的刑罚让影七啊了一声,懵懵的,“……主上?”
是刑罚很重,一时半会想不到,需要吃完饭再惩罚他吗?
影七悚然,膝盖发软,几乎要跪不住。
蔺怀钦的声音里含着些笑意,“这就是你的惩罚,快去吧。”
影七愣了片刻,眼眶一下就红了。
他出去后,偌大的寝殿又恢复了宁静。
凌乱的床上,影九侧卧着,接触到蔺怀钦的目光,害怕的一缩,头也不抬地就是请罪。
“属下有罪,请主上责罚。”
“怎么一上来就请罪?”
蔺怀钦在床沿坐下,扶着他起来,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属下、属下未经主上允准,私自使用并打坏了主上的酒壶,请主上降罪。”
“说什么呢。”蔺怀钦伸出手扶着他躺下,“方才如果不是你,现在被拖出去的就是我了。做了这么有功劳的事,怎么还请罪?”
影九不敢反抗蔺怀钦,只能顺着他的动作,手脚僵硬地挨着枕头,黑漆漆的眼睛时不时地看他一眼,又很快转开。
真的很像一只刚到新家的可怜狗狗。
蔺怀钦觉得有趣,整个人向他靠近,阴影连着热度一起渡过去,“怎么了?”
影九慌忙避开视线,却恰好落到蔺怀钦受了伤的手臂上。
他呼吸一顿,慌得整个人弹起来,趴跪在他面前,“主上、您的伤……未能护主上周全致主上受伤,是属下失责,请主上责罚!”
影九的声音抖得不行,连带着伶仃的锁骨也一并震动。
服了麻药的身体本就无力,如今更是摇摇欲坠,撑在身体两侧的手臂颤抖到抽搐。
对于影卫来说,让主上受伤,是一等一的大罪,死不足惜。
更何况以前的蔺怀钦是茶水温度偏差了些许,都要将人送到刑房的可怕存在。
他几乎看到了下一秒就要被拖去刑房的自己,就像他逃跑失败被捉回来的那晚一样。
“主上……”
随着蔺怀钦的靠近,影九的眼前落下一大片阴影。
他咬紧牙关,绷紧了双肩,做好被责打的准备。
可一声轻叹后,温柔有力的手就落在自己腰侧,用不容拒绝的力道,带着他重新躺下。
“好了,没关系,我一会儿来处理。”扯过一旁滑落的毯子盖在他身上,蔺怀钦放软了声音哄他,“放松一些,留心着你的伤。”
狭窄的空间里,影九被名为蔺怀钦的目光包围,他慌忙地逃遁,最终只是抿着唇避开视线,手脚局促不安,连膝盖都紧紧并在一起。
烛火被蔺怀钦宽大的后背遮挡,光影错落着,床上有些昏暗不清。
蔺怀钦看他,狭长的眼梢微微挑起,轻笑一声,“怕我?”
影九慌张地摇了摇头,“属下…属下不敢…”
不是不怕,而是不敢怕。
蔺怀钦了然,精壮有力的手臂撑在他身侧,像寻着猎物的气息,缓缓逼近,“影九,你会乖,会听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