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晚,玉郎坐在蔺怀钦床上,看着主上责罚自己,听着主上让人剥去自己所有衣服,帮着主上一起把自己捆起来,好让主上在自己身上留下象征着废去影卫的记号。
主命不能违。
过于痛苦的回忆让影九身体发软,膝盖即将触地时,一只有力的手环住了他的腰,又扯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他身上。
玉郎脸色大变,眼睛因震惊瞪得通圆。
影九抖得厉害,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仿佛连语言都被大氅压住,辩无可辩。
这段时间影九沉溺在蔺怀钦的温柔中,将胯骨上的肮脏记号忘到了脑后。可玉郎的话让他明白,纸包不住火,等蔺怀钦发现的一天,自己就会回到原来惶惶不见天日的境地。
“小九不怕,深呼吸平静下来,一会儿我再跟你说。”
蔺怀钦的手掌落在影九腰侧,轻轻地拍着,在众人面前毫不避讳地安抚着他。
玉郎满脸不可置信,一把抓住了蔺怀钦的衣袍下摆,“少宗主?”
蔺怀钦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
只一眼,玉郎就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冷厉与震慑,连忙放开了手。
“说完了吗?”
沉冷的声音再没有玉郎熟知的轻佻风流,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平静无波却能随时将人覆灭。
玉郎一惊,跌坐在地上,“少宗主,玉郎不是那个意思,玉郎一颗心都拴在您身上……”
压迫性愈强的目光逼得他停住了嘴。
“小九是我的人,是罚是宠,我说了算,轮不到你来过问。”
“还有,把你那颗假惺惺的心收一下,不要挂在我这里,我不需要一颗为了自己踩着别人而上的,肮脏的心。”
玉郎一怔,眼泪一串接着一串的掉,“少宗主恕罪,玉郎不是那个意思,玉郎也只是太过担忧您,才、才会对影九出言不逊,还请少宗主宽宥!”
掌下的温度许久也没回升,蔺怀钦心中担忧,不愿与他多话,斥了一声,“下去。”
当务之急是要安抚小九,其他的人或事,都不重要。
玉郎见蔺怀钦要走,一咬牙,挡在了他面前,扯下了自己身上本就纤薄的衣裙,“少宗主,今日是玉郎冒昧,请您允准玉郎今晚服侍……”
“轻浮!”
两次三番的试探让蔺怀钦眉眼烦躁,“玉郎,原本我怜你身世可怜,不得已而为之,可你不知收敛,满腹心眼,那我就跟你算算。”
风雪间隙中,蔺怀钦侧着脸,凄凌的月光将他身影覆着一层寒意。
“今日你能在我面前蓄意中伤影九,离间我们主仆二人,他日是不是就会在我父亲面前挑唆我与他的关系,又或是在别的门派中,挑拨夜泉宗与其他门派的关系?”
这话极重,玉郎吓坏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行得通的技巧在今天屡屡碰壁,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蔺怀钦为什么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件争风吃醋的事定义成如此恐怖的一件事。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荣华富贵,一个劲的磕头求饶,鲜血迸溅在新覆的雪上,“少宗主饶命!少宗主饶命!玉郎绝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拖下去,杖责十五。”
“少宗主!少宗主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尖锐的叫声很快就喑哑在被拖行的痕迹中。
玉郎一走,折鹤堂里安静的没有半点声息,那一双双窥视的眼睛很快就在蔺怀钦的环视中退回屋内。
蔺怀钦揽着影九,将大氅拉高避免他受风,声音朗朗,“今日起,折鹤堂解散,不会再限制各位,各位若是想离开的,随时欢迎。”
说罢,无视各种躁动的声音,蔺怀钦推开了主屋的门。
折鹤堂的主屋从建成之日开始就是留给原主用的,里头是一明三暗的布局,照着原主的心意做的,就是方便他随时随地的寻欢作乐。
门板一合上,影九就再坚持不住,挨着门板,笔直地跪了下去。
“属下故意隐瞒,罪该万死,不得宽恕,请、请主上遗弃属下。”
连责罚都不敢请求,只敢求自己将他遗弃。
蔺怀钦垂着眼睫,目光落在影九身上,心中发疼。
“我不会遗弃你。”
意料之外的话语让影九浑身一震,他深深埋着头,声音里带了点明显的哽咽,“……主上宽容、但此罪严重,还、还请主上严惩属下,不死不休。”
影九贴着门板而跪,生怕自己脏了蔺怀钦的住所,不敢往前一步,蔺怀钦也不强求,就地盘腿而坐,温声唤他,“小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