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问了三遍去哪美女,祝礼才找回注意力,但脑子跟嘴巴还是没连上信号,回了句:“坟地。”
司机:“……?”
两分钟后,祝礼被司机放在了马路边,对方连句话都没跟祝礼说,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祝礼站在街边发了会呆,她没想过回那个所谓的家,那里本就不是她的家,是陈强的,她担心碰到陈强,不回去是最明智的选择。
至于为什么要回来,第一是想妈妈了,第二是想跟贺兰多待会儿。
至于曾经给予她帮助的保安大叔、邻居奶奶纹身店姐姐还有早餐店老板,祝礼虽然换了新号码,但他们的联系方式都保存着,也有在逢年过节给问候,想过给红包,但知道他们不会收的。
这次回来,祝礼原本想着找个时间把大家请到一起吃顿饭,但都被婉拒了,她清楚,是因为他们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如果被陈强那种无赖知道了,跑人家跟前撒泼闹是绝对的。
所以对于这座城市,到如今,除了妈妈跟贺兰,她已经没有任何留恋的地方了。
站在街边,祝礼拦了辆车,去花店买了束鲜花,然后去看她妈。
其实这么久了,除了最开始,这几年祝礼很少有在妈妈面前情绪崩溃的时候,她看着这座孤坟,情感上平静,表情也平静,只是眼睛有些湿润,慢慢的有水从眼睛里流出来,她眨眼睛,又抬手擦,却还是看不清眼前。
祝礼长吁了一口气,最后找了块地方坐下,她把那束鲜花又摆了摆,然后问她妈妈好看吗喜欢吗好闻吗这样的问题。
问完了又道歉,说久等了,说没带别的就只带一束花,又说其实带了你也不能吃不能喝。
一年半的时间,祝礼已经不会再执拗的认为如果不给妈妈烧纸钱妈妈会没钱花。
果然人过了十八岁就是不会再相信童话故事的大人了。
祝礼陷入沉默,视线落在墓碑上,许久,她的眼泪再次掉下来。
她开始跟妈妈说她喜欢贺兰,很喜欢的那种;又说是那种喜欢,说完就问她妈妈懂不懂,那种喜欢,像男生喜欢女生的那种,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说完问她妈生气吗,问完了又说你听不到。
到最后祝礼有点伤感地说:“从你离开,就没有一个人真心对我好,直到她出现,她对我真的很好,她给了我一个家,可我没有什么给她,就连这份喜欢……她瞧不上。”
话到这里,祝礼突然就不仅仅是难过了,而是无力跟迷茫。
她该怎么让贺兰喜欢自己呢?祝礼皱了眉头,然后趴在坟头上嗷一嗓子哭起来。
把不远处在玉米地里干活的村民吓的不轻,也是嗷一嗓子,放下锄头疯似的撒丫子朝家里的方向跑。
大哭一场,祝礼觉得神清气爽,从地里出来,路过村口的时候,围着一群人,听话音在聊什么闹鬼。
祝礼听了一耳朵,没在意,拿手机打车。
贺兰在小区楼下花坛边点了根烟,抽了几口,祝礼那臭丫头打电话不接消息不回,闹个什么脾气。
“靠,小姑你抽烟!”贺璟不知从哪冒出来,咋唬一声把贺兰吓的呛到了。
贺兰咳嗽了两声,把烟摁灭,递给贺璟:“扔垃圾桶。”
贺璟接过来快去扔去了垃圾桶,又快步回来:“扔烟头十块。”说完呲着牙乐。
贺兰说:“你就跟钱近啊。”
贺璟笑的更开朗了:“哪能啊,我跟小姑你近。”说着关心了几句贺兰的近况。
贺兰公式话的回了几句。
贺璟说要去跟朋友吃饭,不多聊,转身就要去车库开车,他去年公务员上岸,贺兰给他买了辆车,这件事的高兴指数在贺璟看来跟上岸可以划等号。
“需要钱吗?”贺兰问。
贺璟呲牙一笑:“小姑,其实我真的不跟钱近。”说完就走了,不过,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脚步,回头说了句:‘小姑,你不用每次回家都拿钱跟家里人搞关系。”
说完这回真走了,贺兰盯着他走远的背影,陷入沉思,半响,她坐到花坛的水泥边上,舒了口气,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抽了两口,觉得没意思,就又摁灭,起身丢进垃圾桶里,重新坐回来,拿手机继续给祝礼打电话。
天色已经暗了,她不放心,不清楚祝礼是不是回了那个家,按道理不应该回的,更确切地说她不应该让祝礼一个人回的,或者不应该让祝礼回去的。
可是手机仍旧暂时无法接通。
贺兰顿时一股怒火窜上心头,忍不住骂祝礼这个狗东西为什么不接电话,又骂自己对她太好,活脱脱养了个小白眼狼。
不过很快,贺兰就想自己年长她十二岁,不能跟小孩一般见识。
可是她爸的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呢?
明明在今天之前,你是那个不停给我打电话发消息的人。
贺兰一阵长吁短叹。
她也累了,坐了会儿,天彻底黑下来,风吹着人,到底是入秋了,有了凉意。
贺兰起身回家,准备什么都不想,好好睡一觉。
可是睡前看了又看手机,没动静,忍不住还是说了脏话。
这狗东西!
晚上十点半,贺兰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如同在床上把自己煎炒了一遍又一遍。
因为十分钟前她刷手机的时候,无意间刷到一则新闻,说的是继父虐待继女失手将其杀害的案件。
有些东西没看到还好,一旦看到,脑子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尤其借着这种事代入一下。
然后,贺兰的心脏就跳的很快,还疼。
于是她拿起手机又开始疯狂给祝礼打电话发信息,再又得不到回复的时候,有一瞬间动了报警的念头。
再又过了十多分钟,贺兰受不了了,起床,穿上衣服拿上手机出了家门。
她决定打车去祝礼小区看看问问,确定一下,如果真有什么情况再报警。
贺兰刚坐进车里,她的手机响了,是祝礼的来电。
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新的怒火,她摁了接听键,压着怒意听祝礼要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