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友谊无非几个特点:纯粹或不纯粹、真诚或不真诚、长久或不长久。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可以是肩贴肩亲昵的朋友,也可以是背地里互相嚼舌根的朋友,怎么样都是朋友但又不全都是“朋友”。我也曾交过朋友,少年时期同她们非常要好,我记得和她们一起逛公园的那个朗朗晴日,白云与树影都摇曳;我记得去往她们家那条沿河的小路,河水清清托着破碎阳光;我记得她们红着的脸、脏脏的校服以及说话语调……可那些都是我模糊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清晰,实际上我甚至想不起来她们叫什么名字。她们对我来说曾深刻,但最后还是成为了我人生洪流中一颗颗滚过的细碎沙石,再也见不到。
我问林先辰她们会不会是关系其实没那么好。
林先辰却说可她们从来没吵过架。
“没有吵架也是会渐行渐远的啊。”我说,撑着脸对林先辰说,“单纯的臭小鬼。”
“晓小棉。”
她又被我吓一跳,坐在操场看台椅子上的身体因剧颤滑了一下,她滑到地上,又慌慌张张爬起来拍拍自己裤子窘迫地胡乱扒弄自己头发,尽管它们已经被她整理得非常干净利落,随后她哈哈笑几声:“你,你怎么没去训练呀?”
“我不擅长运动,没想过参加比赛。”
“啊,啊!”晓小棉啊了两声,抬头看我,露出看起来很生气的表情,“那林先辰还推荐你,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是不是没经过你同意就乱说话了?不行不行,我去和老师申请重新换人,你不愿意怎么能逼你去……”
“我没有生他气。”我垂头,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它现在是我烟的平替。为防止我一个不小心下意识在学校里掏出烟来抽,林先辰给我买了不少这种按斤算的棒棒糖,小小的一根,含两分钟就化了。虽然觉得这种东西代替不了烟带给我的感觉,但权衡再三,这种方法其实也不错。我含着棒棒糖,“不愿意是真的不愿意,但我没有批判他的意思。事先说一下,我还蛮相信他的。”
晓小棉眨眨眼睛点头:“哎……也是啦!他一直都挺好的!”
“他可能希望我能主动来找你。”
“找我?”晓小棉不解地歪脑袋。
“找你问清楚一些事情,比如你的伤;你取消项目的理由;你在担心的东西;还有……”我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方千正。”
她稍微动摇了些,低下头,局促不安地看着地面,双手一下一下扣弄校裤上翘起的线头。我又试探性地问:“不是吗,那,林茗夜?”
她动摇了,从椅子上跳下来,焦急地来回踱步。她才理干净的头发又被傍晚的风吹得乱糟糟,她却没再伸手去抚平它们,她咬住拇指的指甲,边来回走边垂着眼睛急切地嘟囔着:“不是不是不是……”
我拽住晓小棉手腕,我想我知道了。
我问:“其实摔伤的是林茗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