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年，倘若测出灵根便能脱离肉体凡胎，即使多活个几十年也是天赐的好运，而那瑰丽玄幻的修真界更让人神往，种种加起来，如何不让人趋之若鹜。

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凡人里有灵根者万里挑一，还多数是驳杂的五灵根，即使有大能以五灵根之资比肩天骄，那也是几万年才出几个。沧澜剑阁这样的修真界第一宗门收的弟子在人间界大约凤毛麟角。

从各地赶来淮枝郡花费的银两是普通百姓家里好几年的收入，不知为了这缥缈无迹的仙途，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云然将斗篷披好，理了理长至大腿的长发，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束好，由于斗篷有帽子，只能将头发搭在胸前，古代男子及冠束发为髻，他只是弱冠，只能束起，云然这个前现代人很不习惯。

周围人显然对这个刚入秋便披带绒毛斗篷的少年表示差异，但看到那张病气的脸便一脸了然，还有人嫌晦气离他远远的。

云然跟着人群往外走。

远远便望见一叶巨大的飞舟驶来，雕金砌玉，华美异常。

有祥云彩雾环绕舟身，一眼便不是人间之物。

云然不想与人群挤在一起，站在后面，众人很快便排起了长队。

快到正午时，太阳有些大，即使入秋也有些刺眼。

人群突然响起一阵惊呼。

只见几个修士跃升而起，往上抛了一个圆盘状的东西，一个蓝衣修士掐诀，灵气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接着天空升起一个透明的屏障，阳光竟一点不刺眼，太阳却仍然明亮。

这是何等的伟力。

思绪划过的几瞬，云然随着队伍渐渐向前。

不断有人失望离去，有痛哭流涕的中年人，满眼不甘的少年，默默掩面的少女。

云然有些漠然地想:不过是回归原本的生活罢了，竟这般作态。

已经轮到在他前面的一个锦衣少年时，先前看见过的蓝衣青年温声道，“把手放上去即可，”只见桌上摆着两个石块，一个是少年放上去的那块，通体剔透，内蕴光华，像玉的质感。

“骨龄17。”

应该是测年龄的东西。

“不要紧张，凝神静气。”

少年紧张地把手放上去，那是一块黑色的玉，仿佛看不到一点杂质，仔细瞧却有斑斓的细小光点内藏其中，再看时却又什么也没有。

少年手不住的微微颤抖，显然很紧张。

一息，两息……少年有些失望，本以为到此为止了，却见那块原先毫无动静的玉慢慢的发出一点红色的亮光，然后是金色，再是绿色，此时红色最亮，绿色次之，最后是金色，就当云然已经觉得结束的时候，金色又猛地变亮，直至和绿色一样。

“金火木三灵根，资质中。”温声道，“恭喜了。”

旁边一个女修立刻道，“明日午时还在此地等即可，你可同父母亲人道别，金银细软便不用了。”

那少年显然很激动，点头，微红着脸走了。

“下一个。”

云然上前一步，将手放在测骨龄的石头上，石头微微发热，显出小字。

“骨龄十六。”

再将手放在黑色石头上，“凝神静气。”

云然略集中精力，思绪渐渐放空，目光有些涣散，整个人仿佛置身虚无的空间，有种不着实地之感。

正当他有些困惑的时候，黑暗中传来一点光亮，那是一丝紫蓝色，渐渐地，这颜色变得越发浓郁，

“轰——”紫蓝色乍然炸开，雷电如一条迅猛的巨龙猛地充斥云然脑海——

他感觉脑子都变得混沌了，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

还未等他回神，啪的一声，石头崩裂的声音响起。

“沈师兄，这是——”

“不错的资质。”

一道声音陌生，另一道是那个蓝衣修士。看来他的资质很不错，云然有些混沌地想。

思绪渐渐回来，周围围了一圈惊讶的修士，一些百姓也悚然看过来，一道温和的声音道，“恭喜了，变异雷灵根，资质上上。”

一群修士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震惊。

一个着玄色劲装的少年就差在眼里写‘你这种病秧子竟然是变异雷灵根？！’

蓝衣修士轻咳一声，众人才收敛神色。

云然清楚的在这位沈师兄眼里看到了惊讶，目光下移，看到了一只破烂的蓝色衣袖和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手上有明显的痕迹，像是什么东西炸开沾上的灰，目光再下移，那块黑色的开起来光华内敛的石头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堆粉尘，连桌子也乌漆嘛黑的，联系之前的异常，毫无疑问是谁干的。

“你的手。”少年声音清冷，面容苍白，因为个子比青年矮不少，说话时头要微微抬起，一双明亮的凤眼便直视着他，微微带着关越的语气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沈涣顿了顿，略微低了头，才温声道，“不要紧，沾了点灰。”

话还没说完，一方干净的手帕递到眼前。

“沈师兄不用——”周围有修士想要提醒，话还没说完，却看见沈涣愣了一瞬，竟真的接过手帕。

“旁人的……东西？！”修士尴尬的闭上了嘴。

可能是惊讶，又或是出乎意料，沈涣伸手接过时不小心碰到了云然的手背，微凉，皮肤柔弱细腻，指尖有些不自然地微微蜷起。

“多谢。”

不知道是不是云然的错觉，这位沈师兄的声音比先前温柔“？”了些。

见他拿过手帕也没用，只攥在手里，云然只当没看见，见无事后便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