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谁来了?”
“老师家访,我忘了跟你说。”
里屋传来急急忙忙下床穿拖鞋的踢踏声:“你这孩子,这都能忘,我……我现在多尴尬。”
说着,从里边儿走出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人,双手捋着头发,乐呵呵地将三人迎了进去:“实在不好意思,各位老师进屋坐,鞋不用脱,真不用脱。昭昭快倒水。”
“不用客气,”樊诚接过陈清与递过来的鞋套,套上了就往里走,“那我坐沙发上了?”
“您坐您坐,”男人介绍道,“我是杜昭昭的爸爸,冒昧问一下您贵姓?”
樊诚早就想好措辞,顺着话就说出来:“免贵姓樊,是院办的,这两位是教导主任白老师和心理辅导陈老师。我们这次来呢,是因为教学楼坍塌事故,怕影响我们这些搞竞赛的优秀学生的考试心态,所以来看看。”
“但是学校已经来过人了呀?而且我们这些家长提的精神赔偿、竞赛培训课时费退费金额应该已经报上去了。”
樊诚“哈哈”一笑,怕多说多错,赶紧转移话题:“是的是的,但是心里辅导还没做过吧?这次学校聘请精神卫生专科医院陈老师来和每个孩子聊一个小时,正常在外面要花至少600,您看有没有这个需求?”
“好呀好呀,”杜昭昭应上来,“来我房间吧,我这几天焦虑,刚好想找老师沟通一下。”
杜昭昭拉着三人进了卧室,把门一锁,松了口气:“还好我妈出差去采访了,她更难缠。”
这间卧室外连了一个小阳台,放下水槽和洗衣机后,就只够一个人活动自如。
白瞳征得杜昭昭同意,把窗外挂得像花灯一样的衣服收起来,双手一撑坐到窗台上,半仰着向外向上看去。
然后得快地将上身“弹射”回来。
樊诚惊道:“怎么了?”
“303没关窗,不知道为什么在窗框上沿安了一个马路上常见的凸面镜,一面照到我,一面照到303的卧室。”
白瞳说着跳下窗,掸去手心的灰:“卧室里面有个人。”
“不是死煞?”
白瞳想了想刚才那一晃而过的影子:“是人,我只看到衣服、裤子和鞋子在走动。”
“那就奇怪了,难道救护车和集体做梦的事都是巧合?”
樊诚询问杜昭昭:“凸面镜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没注意,反正以前肯定没有。”
“还是得上去看看。”
樊诚借口陈清与要给杜昭昭做一对一疏导,便和白瞳出门上了楼。
“笃笃笃。”
樊诚等了片刻,没听到脚步声,便又要敲门,才抬手,只听见“咔”一声,锁舌从里面被拧动,防盗门悠悠地向外打开了。
“你好,我们是楼下……”
“进来吧。”
卧室里的人说。
樊诚和白瞳没有动,向里张望打量。
这屋子寻常得很,没有半点死煞待过的痕迹,甚至厨房地上的塑料瓶里养了点多余的大葱,还有半麻袋土豆和番薯,也都新鲜挺拔。
樊诚于是往里走了几步,却被白瞳拦在客厅:“我过去。”
卧室门没有上锁,白瞳握着把手缓缓转动,往里一推便开。在镜子中见过的那个人,此时就坐在床尾的梳妆凳上,侧着身朝向他,一直没有说话。
樊诚不知道情况,以为是房间里没人,便从白瞳身后越出、挤了进去。
“不好。”
樊诚脸色大变,只见那“人”身上穿着的长袖衣服腾空而起,身姿鬼魅直冲他而来。
白瞳抬手想抓住,那衣服似有所感,向上疾行,贴墙掠过,直逼樊诚面门,长袖一展露出袖内卷藏的尖刀。
“小心!”
白瞳大喊,但为时已晚。袖子轻飘飘一挥,却力贯千钧,尖刀“噗呲”一声插进樊诚颈侧,血液如大坝泄洪一般喷射,人之将死时的死气也同时喷薄而出。
“樊主任!”
*
手机响的时候,孟季安刚把孟珂全家带到江天府的公寓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