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是柳婆婆的随礼,鸳鸯金线,给人戴过便是人的。
木生拿着那盖头,几乎被谢林川裹在怀里晃晃悠悠地走回家,身上暖意正浓,到家门口也不放开。
谢林川握他手腕,用他指尖开指纹锁,入玄关,把人放在墙上接吻。
家里没人。客厅灯关着,玄关因人的体温而亮,谢林川却偏偏用力,将人推到光照不见的角落里。
总像是要吃了他——如果谢林川的手没老老实实地护着他骨折的石膏与后背的蝴蝶骨的话。
“去洗个头发,”简直是耳鬓厮磨,谢林川吻他眉骨:“……今天不能洗澡,给你擦擦身上?”
木生被他吻得微喘,声带也像沾了一层粗糙的砂糖粒,涩得磨人:“我…我自己来……”
“你怎么来?”谢林川笑了,大手往下摸,虎口掐着他大腿骨头捏了捏:“缺一条胳膊没一条腿,你来一个我看看。”
“……”
木生一时语塞,沉默半晌,眼神躲到地下,不知道在看什么。眼下的那颗痣的颜色暗了些,长睫垂下的样子难得看起来乖得要命。
“……我太瘦了,不好看。”过了会儿,木生才道。他被人挤在墙角避无可避,也能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也没那么脏,刚刚上药的时候大约清洗过了……现在不洗也行。”
谢林川干脆把他抱起来了:“给我看也不行?”
木生没想要他来这一套,猝不及防与男人对视,听他接着道:“……在我眼里,你哪里都好看。”
谢林川颠了颠手里的分量,觉得太轻,心里默叹,分了一只手拨开他鬓边碎发,又道:“我不骗人。”
明明有一推门就是卧室的办法,谢林川便要抱他走上去,一路走一路亲,亲的细碎,不许木生再拒绝的样子,印章一下贴满他脸颊甚至侧颈,木生不自觉扬起头,感到喉结被人轻轻一咬。
青年一哆嗦,只觉仿佛不断有蚂蚁从喉咙处爬遍全身,整个人都浮了一层淡淡的粉。
“……擦、擦吧。”他不得不推开谢林川的头,又不敢用力,怕他重心不稳摔下去两尸两命:“别亲了……我给你看。”
听到男人低沉笑意从耳旁滚落,谢林川的鼻尖贴着他的侧颈,打开卧室的门。
房间与浴室联通,谢林川长腿一勾,把旁边的椅子拿过来放木生坐上。衬衫被他抱得皱了,领口大片白皙皮肤,谢林川没多看,搂着人后颈不知怎么掰了下椅子的扶手,靠背缓缓躺下,连带着顶上的人也跟着仰倒,谢林川收了手,青年的脖子刚好卡进椅子顶部的凹槽。
“叶烟买的,”谢林川解释道:“说是方便给残疾人洗护用。”
他抬了抬手,洗漱间里叮咣作响,很快传来龙头流水的声音。
“……”木生果然抓错重点:“叶烟?”
谢林川笑了笑,再抬手,装着洗浴用品的架子自行从洗漱间里跑了出来:“是临川市真正的负责人。”
自动接的热水控温比木生自己用热水器调的还要好。谢林川拉了个凳子坐他头顶,像是给小孩儿围围嘴儿一样在他脖子周围扑了一层毛巾,便将他的头发握在手心。
与他身上其余毛发不同,木生的头发长得很快,前几天刚剪过,如今也能在手里攥上一把,谢林川力道很轻地捏着他的发丝,用温水浸透。
头皮被人轻扯的感觉微妙,木生垂了垂眼,眉眼被水汽一蒸,更显的黑白分明。
“我看了保护局的报告,虽然实验室没有时间概念,但几乎每隔17-20小时,你都会提出要去洗澡。”
谢林川轻轻搓着他的发丝,家里的洗发水是茴香前几天支使毛正义买菜的时候顺便买的,绿茶的香气若隐若现。
“我以为你是有这个习惯……但好像并不是。”
“……”木生轻声解释道:“实验室不关灯。”
谢林川:“什么?”
“总要……看着我。”木生接着道:“只有洗澡的时候有一个隔板,能挡住身体,可以暂时不被看到。”
青年的眼睫轻眨。不知道是不是谢林川的错觉,他总觉得木生此时变得非常柔软。
柔软的人接着说:“洗的太多会让人怀疑,呆着也无聊,数五万秒洗一次,好像是所有人都觉得合理的时间。”
“中途会睡着,”他动了动,声音微顿:“……睡着就醒了接着数。”
谢林川没说话,他开了很小的水流,冲洗木生发丝上的泡沫。这举动好像让手底下的人很舒服,连声音都透着倦意,细细说道:“……后来就不需要数了,到时间他们会自己领我去,也就是你在报告上看到的注意事项。”
“但其实不用的。”他唇角微抿,轻声说:“没人看我……只有你看。”
谢林川的声带像被砂纸磨过:“我看就可以么?”
“嗯,”木生应了:“你知道我喜欢你啊。”
他合着眼睛,感觉不出攥着自己发丝的男人有为这句话有半点反应。洗干净的发丝被谢林川轻柔地攥在手里,被什么柔软的物件儿包裹。
而后,鼻梁上微微一暖。
谢林川没有用力地拿指节刮了下他的鼻梁,指腹碰上嘴唇。
然后他低头,在上头落了一个很轻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