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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生将手指阻挡在谢林川嘴唇之前,铺天盖地的吻不得不中止。
眼前人的眼神比月光更柔,木生的视觉恢复了。嘴唇咬破的红像涂上去的胭脂。
“原来今晚的月光这么亮。”木生的声音很轻:“……谢谢你。”
谢林川望着他,仿佛身陷泉池,池水温暖,温柔地将他裹挟。
他倒在木生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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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林川一夜无梦,脑子还不清醒身体便先收手,怀里空着,他一下子就醒过来,看到昏暗日光下木生望着自己的眼。
谢林川心跳空了一拍,松一口气。
瞎子都瞧得出这人爱他。他开小差想: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要提两次分手。
颊边的手很冷。木生的身体从昨晚开始便一直热不起来,无论谢林川怎么捂都仿佛杯水车薪。
木生摸着他脸颊,凑上来,在他唇角落吻。
他醒着,倒像是一夜没睡。
“……我还以为你会消除记忆。”
谢林川的声音沙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低声问道:“我在做梦吗?”
木生望着他笑,对他摇头。
“你说了,再消除你记忆,会再也不来找我。”木生说:“……你会说到做到,我很怕这个。”
谢林川挑眉:“难道之前的我都没说?”
木生摇头。
“那看来我也不算越活越回去。”谢林川自言自语。
“冷吗?”他将几乎失而复得的人揽进怀里。他们来到新的一天了,谢林川对此不可置信。
木生顺着他的力气扬起下巴贴上他颈窝,他此刻的体温比正常要低一度,整个人都是冰的。
“怎么这么凉?”谢林川将他抱得更紧:“昨晚应该关窗的。”
木生没回答,他回抱谢林川,允许自己这样和他呆一会儿。
就这样抱了很久,谢林川听见他说:“我饿了。”
“野菜鸡蛋炒饭。”木生念着,催他:“……想吃你做的。”
谢林川笑了:“还要糊的么?”
木生竟真的想了想:“糊的也行。”
“……你那个胃还能吃糊的,”谢林川无奈:“小茴香跟郑医生能用吐沫星子淹了我。”
说到这儿,木生才想起来:“小茴香回来么?”
“不回。”谢林川提醒他:“她不是回临川取了实体么?这几天忙着去考米其林三星。”
木生“哦”了一声。
谢林川把脸埋进他怀里吸一大口,笑了:“这就想她了?我做的饭有那么难吃么,这才两天就腻了。”
“没有。”木生用手臂环住他:“……更喜欢你做的。”
这句夸奖很让谢市长受用,当天早上的野菜鸡蛋炒饭堪称完美。木生吃的没空开口夸。本来只能吃半碗饭的人,这次努努力,竟然吃下整整一碗。
谢林川成就感爆棚,哄人再吃些,见小病号确实是一口动不了了,才给人倒了杯水,美滋滋地去拿木生饭后要吃的药。
他是推门上楼的,来回不到一秒。
再回来,餐桌上却已经空了,清晨的风从厨房刚刚排油烟开的小窗吹进来,木生刚刚吃饭用的碗筷摆在那里。
谢林川的手里还握着药,各色药片堆在一起,足有十几粒。
男人站在餐桌前足足静默了五分钟。
谢林川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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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林川赶到的时候,女人已经在审讯室坐了十多个小时。
她很瘦,也是因瘦更加精神抖擞,短发齐肩,发丝已添白,却修剪得十分利落,脖颈有一株生长的极其茂盛的细竹,自她前胸纹到耳后,几乎布满了三分之二的颈部皮肤。
昨晚,杨玉梅来平关山调查局自首。只有一个要求:她想要见木生。
调查局当然不可能答应她这个请求。当天将人收押,并轮流派调查员进行审讯。只是毫无进展——她甚至拒绝了调查局提供的所有的食物,哪怕将她带到看守区休息,她也一直坐在门口,安静地等待着。
历城没办法,他没有木生的联系方式,于是就联系了谢林川。
谢林川隔着一层玻璃审视杨玉梅。平玉山谷爆炸的时候这个女人企图杀过木生,谢林川当时跟她有过一面之缘。
他那会儿只记得女人脖子上有大片纹身,现在看得更清楚,却觉得这人似曾相似。
谢林川记忆偶有缺失,活的岁月又太长,会用特别的记忆法去记住认识的人与发生的事,几乎能做到过目不忘。但他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没有找到杨玉梅的身影。
那是在哪儿见过呢?
谢林川皱了皱眉。
书籍?影像?还是照片?
“她是从怀空过来的,我们查到了她上车时候的监控记录。”历城道:“来平关山以后她没有逗留,打车径直来了调查局。随身物我们也都查过了,她只带了够买车票和打车的钱,其余的什么都没带——没有手机,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也没有任何武器和图纸。”
谢林川问:“过江桥爆炸的时候,她不在平关山?”
历城摇头:“给石桥装炸药的人我们已经抓到了,但和调查局偷尸体的那帮人一样,他也不记得自己装过炸药的事儿,但目前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这两批人有什么共同点吗?”
“……都是男的?”历城想了想:“还有一条儿:他们都是平关山本地人。”
谢林川挑眉:“如果再加上黄庆呢?”
“那就没……”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历城话音一顿,想起来了:“这些人都参与过平关山地震的紧急救援。”
“黄庆是莫阿村人口贩卖的受害人,偷尸体那帮是当时踩踏的当事者,这个装炸药的本职是个快递员,当时做了志愿者,给山里运过两天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