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回答她了吗?”陈喻问。
“没有,我哪敢啊,只能装睡。”
陈喻犹豫了一下开口:“我昨晚又在窗外看到她了,她变得……不太好看。”
时越看了看陈喻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一点都不想知道昨晚的许芸芸有多不好看。
陈喻:“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今天去黄毛屋子的时候,你能看到那间屋子的窗户吗?”
时越:“好像……没有。”
陈喻听了暗暗叹了口气,她今天一直因为这件事有些郁闷,她本来以为昨晚既然看到了窗户,那应该已经恢复正常,可早上在房间醒来的时候,窗户居然又消失了。
不仅如此,她早上去大汉屋子的时候留意过,那间屋子的窗户她也看不到,进入那个屋子的时候她只觉得里面很臭,在拥堵的屋子里挥散不去,而且这臭味她好像最近在哪闻到过。
“……哈哈,我也觉得,很好看吧,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能够买到这样的东西,付出多少代价都值得。”
许芸芸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陈喻耳中,那最后一句甚至带了点偏执的味道。
她和时越抬头看去,发现许芸芸在跟一个满脸络腮胡、皮肤黝黑的大叔说话,一边说一边拿起自己脖子上的贝壳项链向他炫耀。
“你们觉得人鱼村好看吗?这里的屋子好看吗?你们想要知道这样的美丽的村落是怎么建出来的吗?你们想跟我老赵学艺吗?”那大叔拖着沙哑的嗓音问他们。
他黝黑发紫的脸上淌着滑腻的油,络腮胡胡乱贴在脸颊上,披肩的长发杂乱地扔在脑后,活像在日光之下暴晒后的野人,脸颊上挂着笑意,那笑意僵硬悚然,手里拎着一把半人高的斧头,斧头上有着斑斑锈迹以及不明的黑红色污渍,旁边是一堆湿旧的木材。
“这整个人鱼村都是你建的?”陈喻试探着问他。
“怎么可能呢,我们老赵家世世代代都是木匠,这都是祖辈的基业,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还好,至少说明这里的村民是有寿数的,不是长年不灭的怪物。
“来这里的游客都很喜欢欣赏村子里的建造艺术,也很想了解我们家的建造工艺,所以我这里也为各位游客安排了体验课。”赵师傅抹了把头上黝黑滑腻的汗。
“这些屋子有什么建造艺术?我怎么看不出来?”时越凑在陈喻耳边问。
“不知道,我没什么艺术造诣。”陈喻面无表情。
她上次忽悠秦曜时倒是胡诌过这个理由,可她确实没什么艺术细菌。
“你们不觉得这个村子的木屋摆设很像是一个阵吗?”许芸芸在他们身后自顾自说,“像是一个被牢笼,将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圈在其中。”
陈喻和时越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这体验课是算在套餐内还是自费,要是费用高我们可付不起。”陈喻扣扣搜搜地看着裤兜里的三瓜俩枣。
“免费!是免费的!”
赵师傅兴奋地递给她们一人一把斧子,又扔过来几块潮湿陈旧的木材,那木材散发着股霉味,似乎快要长蘑菇了。
时越拎着手里沉甸甸的斧头,黑红的污渍沾染在她的指缝里,给她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我们真的要上这个体验课吗?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题目越长,信息越多。”陈喻嘀咕了一句。
“嗯?”
时越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赵师傅大致给她们讲解了一下如何发力,并身体力行地做了好几次示范。
陈喻在旁边跟着乱七八糟在空气中抡了好几次,并且嘴里念念有词:“理论源于实践,又作用于实践。”
时越不解,只是一味地拄着斧子观赏,等到她看得有些无聊的时候,赵师傅突然转过身来对她阴恻恻地笑起来。
“我的教学就到这里了,快让我看看我的学生们都学得怎么样了。”他兴奋地说。
时越:“……”
赵师傅滑腻阴湿的眼神游走在她们每个人身上,三个人都有些不舒服。
陈喻看着眼前的发霉木桩,酝酿了一下,高高举起斧子狠狠劈下,她的视线瞬间模糊了。
温热的液体溅了她满身满脸,视线模糊前她似乎看到了一片鲜红,她茫然地抹了把脸,揉了揉眼睛,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黏腻暗红的鲜血,她摸了摸脸,满脸都是……
“啊——————”
少女尖锐的嘶吼划破整个村落的寂静,那声音撕心裂肺,从她耳边传来。
是时越!!
她茫然地看着原本放置木桩的地方,那里哪有什么木桩,那分明就是半截腿……
她顺着那条被砍了一半的腿往上看,看到了面如白纸的时越,时越疼得满头冷汗,下意识死死抓着她的肩膀,她的肩膀被抓得很痛,感觉似乎要被抓碎了。
陈喻低头看了看手里沾满血迹的斧子,又看了看疼得快要昏过去的时越,手足无措地扔了手中的斧子,她用身上的衣料疯狂擦拭手上的鲜血,可那些黏腻的血迹却像是长在皮肤上一样,怎么也擦不干净……
“———陈喻!你疯了吗?!”
许芸芸在她耳边呐喊,不知道是被气到还是吓到,许芸芸手里还拎着那把斧头,而那把斧头正朝着她的头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