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今天,拍戏的时间里,他基本上每天都蹲在现场,没戏拍的时候不是在导演身边听戏,就是在其他工作人员身边。
有次他坐在导演身边,这场戏的摄像老师生病了,其他组的老师前来顶替,对他不眼熟,调试设备的时候直接指挥他,“那边那个,站过去让我看看设备有没有问题。”
盛宵起身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凳子上,站过去,“这里吗?”
他看向摄像机,摄像老师的头从镜头移开,对着他,“往右一点。”
盛宵低头右迈一步,抬头问,“这里?”
“哎对,别动啊。”
设备调试好以后,摄像老师说,“可以了,你回去吧。”
盛宵又回去坐在凳子上。
他对别人的态度都很好,基本上哪个组需要帮忙,不需要招呼就忙过去帮忙,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帮道具组搬道具,布置现场,还有帮灯光师调试灯光。
不穿上角色服装,剧组的人往往都会忘了他是个演员,只会觉得他是一个幕后。
盛宵对这些也不在意,基本上喊他一声就过去了。
其他演员到的时候,基本都能看见他满剧组的跑,他的态度和样子太不像演员了。
一个月后他和所有幕后老师都混熟了,见面他们都很熟稔的打招呼,“哎盛宵你来啦。”
盛宵颔首,随口道,“来这里看看,今天状态挺好哈。”
“哈哈还不错,我先过去了,有事找我。”
“好。”
剧组的人都习惯他来的早,提前把凳子放到导演旁边,盛宵如往常坐下,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已经记录过半,两只手交叉,左手的无名指上有一颗黑色的痣,双手翻转,向上压,露出那颗痣。
他今天带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胳膊上也带了防晒的冰袖。
来来往往的人路过,只能看到一截微扬的下巴和写字的手。
下场戏是刑场杀人的戏,开始前盛宵去帮道具组的人搬道具布置现场。
木桩有些重,他一只手只能拿一组,从道具间到现场,有三十米的距离。他拎了两组,胳膊一前一后抬着,低头看路。
肌肉用力,冰袖被挤到变形,突起的部分是青筋。
尽管如此他的表情还是如常,眉毛都不皱一下,没有因为使力皲裂,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被帽子压着,濡湿一圈。
把木桩放到刑场的两侧,慢慢卸力,扭转手臂活动活动。额头实在难受,他摘下帽子,没带纸抬手用胳膊擦了擦。
脸部微微充血,太阳将汗珠照得晶莹剔透,看上去皮肤泛着粉光,潋滟晴好。
冰袖是他的经纪人嘱托戴的,怕他晒黑,现下绷得很难受,盛宵默默思考摘掉冰袖被经纪人发现更严重还是自己的感受更重要。
边想边回位置,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把冰袖摘掉后顿时舒服了好多。
刚摘掉化妆老师来找他,“盛宵,导演说这一场结束拍你的戏份,过来先化妆吧。”
盛宵心里叹气,挣扎好久的冰袖白挣扎了。
跟着化妆老师到化妆间,发现门口站了不少人,他坐在化妆镜前,感受老师拍打粉底液的力度,化妆的门没关,眼睛一直向外瞥。
化妆老师和他熟,没大没小了些,“嘶,别扭头了。”
盛宵收回目光,按照她的要求摆正,“姐这个妆要化多久?”
“半个小时。”
“外面的人是群演吗?”
化妆师看看镜子,又看看他,“昂,都是群演,在现场等机会呢。”
她多说了两句,“有些站一天也等不到一个机会。”
盛宵没出声,沈青倬的脸偏锋利,和他的性格有些一样,老师在化的时候格外注意眼睛和修容。
最后看了一眼,“好了,去换衣服吧。”
盛宵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眉峰微翘,眼型被修饰后窄而长,脸型也被修饰的更立体了。
尽管很熟,他每次都还要道谢,“多谢。”
换好衣服出来,和他对戏的演员也都准备好了,各就各位开始拍戏。
这场是朝堂争斗,他的眼神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出鞘后,见血封喉。
沈青倬身穿朝服,手持笏板,身形站的端方笔直,声音掷地有声,“粮仓一案臣已查清,是户部侍郎刘大人监守自盗,这是刘大人和土匪交换利益的往来账目,请皇上过目。”
此话一出整座大殿顿时陷入喧哗,摄像机推远拍全景。
刘大人颤颤巍巍出列,“皇上,臣冤枉。臣一心为大魏,绝不可能做出如此之事。”
皇帝抬手,身旁的公公把证据呈上去,看过后不气反笑。
抬手,“刘琼监守自盗,证据确凿。你如何辩解!”
气氛凝滞,刘琼的扮演者眼神里布满惊恐,大惊失色为自己辩解。
沈青倬立在一侧,眼睛微垂,看不清情绪。
皇帝的眼睛看向众大臣,最后落在沈青倬身上,眯眼,“沈爱卿,阵该如何处置他?”
萧承贺心下一惊,捏了把汗。
沈青倬思索片刻,拱手,“回陛下,依照律法需秋后问斩,府中男子流放,女子为奴。但是—”
停顿一下,他继续说,“臣恳请陛下念在刘大人的功劳上,从轻处理。”
皇帝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威严的声音响起,“刘琼赐流放,没收一切财产,府中一切人等,依旧如常,着命沈青倬执行,退朝。”
导演喊咔,满意点点头,然后举起对讲机,“各机位准备一下,再来一遍拍演员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