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睁开眼睛时,首先看到的是一簇跳动的篝火,火焰在暮色中投下摇曳的光影,将周围几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她的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后脑勺传来阵阵钝痛。
"莉莉丝小姐醒了!"妮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
莉莉丝下意识地想要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毫无力气,虚弱的差点坐不起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圣殿、活祭、主教的攻击,还有那个漫长而痛苦的梦境,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视线不由自主地搜寻着那个身影。
艾瑞西泽就坐在篝火对面,他金色的发丝在火光中如同融化的黄金,碧蓝的眼眸在看到她苏醒的瞬间亮了起来,他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却又在莉莉丝躲闪的目光中僵在原地。
艾瑞西泽的手僵在半空,指节泛白,他缓慢地收回手,在身侧握成拳头:"你...需要喝水吗?"
莉莉丝垂下眼帘,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好多了,谢谢殿下关心。"她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干涩疏离。
莉莉丝避开他的视线,转而看向周围,他们身处一片幽暗的桦木林中,暮色将树叶染成深紫色,篝火在空地中央跳动,映照出几张熟悉的面孔。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艾莉娅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异常的气氛,适时地递来一杯温水:"喝点水吧,你昏迷了整整一天。"
莉莉丝接过水杯时,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她能感觉到艾瑞西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那目光炽热得几乎要在她皮肤上烙下印记,她死死盯着水面上的倒影,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梦境中的一切太过真实,艾瑞西泽为了其他人不停的伤害着她,最终将她贬为平民,任她在贫困中死去,而现在这个站在她面前,眼中盛满担忧的王子,与梦境中冷酷无情的形象重叠又分离,让她无所适从。
"我们目前在圣光城外的黑松森林。"艾莉娅打破沉默,银色的长发在火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圣殿已经发布了通缉令,但暂时找不到这里。"
"活祭..."莉莉丝突然抬头,"圣殿的活祭仪式…"
"我们正在商量如何阻止。"妮娜接过话头,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圣殿要做这么残忍的事,但绝不能让他们杀害那些孩子。"
莉莉丝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的安吉尔身上,圣殿圣女穿着朴素的灰色旅行斗篷,平日里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秀发此刻略显凌乱,她紧抿着嘴唇,眼神游移不定。
"安吉尔小姐愿意带我们潜入仪式现场。"艾莉娅解释道,语气中带着谨慎的感激,"她对圣殿的布局很熟悉。"
安吉尔突然抬头,视线越过众人直接落在艾瑞西泽身上:"我只为艾瑞西泽殿下。"她的声音带着狂热的颤抖,"殿下是光明神的化身,如果殿下认为活祭是错误的,那么一定是圣殿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莉莉丝感到一阵不适,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这个动作引起了艾瑞西泽的注意,王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夜色渐深,森林中的温度开始下降,妮娜和艾莉娅去附近的小溪取水,营地里只剩下莉莉丝、艾瑞西泽和安吉尔三人,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升腾而起,在夜空中短暂闪烁后熄灭。
安吉尔突然挪到艾瑞西泽身边,近得几乎要贴在他身上:"殿下,夜里寒冷,请允许我为您暖手。"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试图握住王子的手。
莉莉丝别过脸去,假装整理自己的披风,她不该在意,这本来就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让艾瑞西泽与其他女主在一起,但胸口传来的闷痛却如此真实,让她不得不咬住下唇才能保持平静。
"不必了,安吉尔小姐。"艾瑞西泽的声音冷静而疏离,他抽回自己的手,起身换了个位置,恰好坐在了莉莉丝与安吉尔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安吉尔不甘心地跟过来:"殿下,您不明白我的心意吗?自从见到您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您是我等待一生的人,您身上散发着纯粹的光明之力,这绝非偶然——"
"安吉尔小姐。"艾瑞西泽打断她,声音陡然提高,确保营地里的每个人都能听清,"我必须明确地告诉你,我的心早已有所归属,除了莉莉丝,我不会接受任何女人成为我的伴侣,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莉莉丝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艾瑞西泽,王子站得笔直,火光为他挺拔的身形镀上一层金边,他的表情严肃而坚定,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安吉尔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但、但是殿下,莉莉丝小姐她...她体内有黑暗力量,这与您的光明本质相克..."
"那又如何?"艾瑞西泽冷笑一声,这是莉莉丝第一次听到他用如此冰冷的语气说话,"莉莉丝就是莉莉丝,无论她拥有什么力量,都不会改变我对她的感情。"
他转向莉莉丝,目光中的冰冷瞬间融化,化作一池温柔的春水:"从六岁起,我的未来就已经与她绑在一起,不是出于政治联姻的需要,而是因为我无法想象没有她的人生。"
莉莉丝感到呼吸困难,艾瑞西泽的眼中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那么专注,那么完整,仿佛他的世界里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这与梦境中那个冷酷无情的王子判若两人,让她坚固的心墙出现了一丝裂缝。
安吉尔眼中噙着泪水:"可是,您是光明神的化身,我是你最虔诚的信徒,明明我才是最适合您的,如果您非要完成您和莉莉丝的婚约,我也可以以侧室的身份待在您的身边!"
"够了!"艾瑞西泽厉声喝道,"请你尊重莉莉丝,也请尊重我,如果你把我们当成伙伴,我很欢迎你的加入,但如果你想要其他的,我没办法做到。"
安吉尔像是被扇了一记耳光,踉跄后退几步,转身冲进了黑暗的树林中,艾瑞西泽没有追上去,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莉莉丝身上,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
莉莉丝惊讶地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她该说什么?感谢他的维护?责备他赶走了重要的向导?还是坦白自己复杂混乱的感受?最终,她只是低下头,轻声道:"殿下不必如此...安吉尔小姐对明天的行动很重要..."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艾瑞西泽轻声回应,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在经历了那个梦境之后,我必须让你明白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