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言长叹一气:“怎么就这么倒霉!”
旁边沙强安慰说:“没事。知言,咱走楼梯呗。”
林知言见沙强扛着一身行李,说:“表哥,您先上吧,我自己慢慢地爬。”
“好嘞。”
沙强年轻力壮,扛着行李呼呼地上楼去了。
林知言撑着拐杖,一步一步的,颇有些风烛残年的意味。
林知言家在六层,刚爬了两层,林知言的左膝盖已在隐隐作痛。
林知言停了下来,抹了一下额头汗水,却见楼梯天花板上,一只壁虎匍匐在墙壁上,对着不远处的一个虫子,虎视眈眈。
那是一只断了尾巴的壁虎,黄褐色的皮肤,喉咙随着气息一鼓一瘪的。
似乎断了尾巴的壁虎并不认为自己是残疾的,老骥伏枥,壮心不已。
壁虎小心翼翼的踱步过去,不动声色,那虫子似乎全然不知危险就在身后,依然悠闲地挂在墙上。
悄无声息的,壁虎已经来到虫子的后边了,虫子似乎毫无察觉。
机会稍纵即逝,壁虎不遗余力地扑了过去。
那虫子似能听声辩位,壁虎刚挨上它,它便展着翅膀,“扑扑”飞去了。
壁虎木讷在原地,无计可施。
机会一旦浪费了,只能下一次了。或者连下一次也没有了。
壁虎捕食这一场面,林知言看得津津有味。
林知言回过身来,膝盖似乎没那么疼了,即继续爬行。
林知言一边爬,娇喘着气息,香汗淋漓,只觉这场景如此的熟稔。
蓦然回想,林父平时上楼梯不也是这样的么。
林父的膝盖不好,所住的楼房没有电梯,只能像现在林知言这样,沉重艰难地上楼。
小时候,林知言骑在父亲的背上,把父亲当作马一样,让父亲背着上楼。
少不更事的林知言哪里知道父亲的腿脚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灵便了,但她却玩得不亦乐乎。
岁月不仅蚕食人的容颜,还有人的健康。
好不容易才爬上到了自己的家,其时沙强已经把林知言的行礼安放好了。
见沙强忙活了半天,林知言说:“表哥,您先坐下歇歇吧。”
沙强却说:“不了,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啦。”
林知言见沙强走得急,也没挽留。
午后的阳光和煦,林知言打开窗帘,让阳光尽情的倾洒进来,厅堂白亮得墙壁也光彩熠熠。
林知言在厨房用咖啡机磨咖啡,“噼里啪啦”,咖啡豆在机器里被碾碎的声音,像极了烟火引燃之声。
咖啡煮好后,香气已经在弥漫了整间公寓,芳馨沁人。
林知言把咖啡端放在客厅茶几上,坐在摇椅上。
煮过咖啡后,客厅里云雾缭绕,或化龙,兴云吐雾,或作鲲,长风破浪。
林知言取出夜孤鸣所给的那张支票,凝望着一会,然后像验钞票那样甩动,发出一阵清脆坚韧的纸质声音。
“要不要去呢?”林知言呢喃着。
此时,手机响了。
是林父。
看到是林父打来,心中不禁一阵心虚。毕竟,自己受伤的事情尚未告知他们。
“喂,爸!”
“知言呀,你现在在哪里呀。”
“在广州的公寓里,您有事吗?”
“上次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房子买不买,你也不用担心,你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嗯......爸,其实上次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说来惭愧,你也到了适婚年龄,按道理也应该给你准备点钱当作嫁妆或买婚房,但家里这个环境,实在拿不出钱来。”
“爸......”林知言鼻子酸楚:“您就不用来担心我的事,您好好注意身体就行......”
“行了,就先这样吧。你也好好注意身体。”
“嗯......”
林知言放下电话眼眶已经是红红的了。
纵然长时间来和父母不睦,但毕竟血脉相连,一说到动情之处,林知言总是不禁伤感。
林知言伤叹了一会儿,忽然手机,打开一看,是李楚湘发来信息:”我今晚加班,你吃完饭就早点休息吧,别太累了。”
林知言闭上眼睛,惬意说:“有个密友真好。”
夜已骤至,林知言披着一件披肩踏上天台,晚风阴凉,颇有高处不胜寒之意。
万家灯火,星辰阑珊,江边渔船已然靠岸,正自沉眠。
林知言低声吟道:“晓风干,泪痕残,独倚斜栏,难难难。”
才刚念完,林知言即自嘲道:“人道儿女私情最难,我不过是为些衣食住行的琐事,又有什么叫做难呢......”
对着凉风吹了半晌,林知言深吸了一口气,叹道:“罢了。”
林知言拿出手机,拨了一串电话。
那边电话通了,林知言冷冷说道:“钱我可以借你,但你必须还,而且是付利息的还。”
还没等对方答应,林知言就把电话挂了。
林知言苦笑说:“还利息呢,你能把本金还了就算不错了。”
沉吟了半刻,林知言又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中间“夜孤鸣”三个三字尤为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