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偏爱琳琅,我,我也爱她,只是……”
见他愈加开始钻牛角尖的样子,陆承礼眸光微动,突然一掌将他拍回了神:“别多想了,不如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因接近年关的缘故,六部官员都有不少的公务要处理,忙到天黑后,便干脆聚在一块儿喝酒吃饭了。
此时,他们正在谈论崇德坊新建的三进四合院。崇德坊地段极佳,离皇城仅有小半个时辰的脚程,比起邻近宫城却略显拥挤的永安巷来说,已算得上是完美的居住地了。
“老周,你先前就等着那儿的宅子,定下了没?”
“哎呀!我老母看上了八珍阁的寿山石雕,非闹着要买,说是什么放着风水好利财运。这不,兜里已经分文不剩了。”
“利了八珍阁的财运吧!陶掌柜这是又发财了呀!”
魏世宣默默听着,突然对这众人关注的宅院起了好奇之心,转过头问陆承礼:“陆兄,你买了没?还是住在永安巷吗?”
陆承礼摆摆手,笑道:“我入京不到一年,哪买得起崇德坊的宅子。”
“不过……”他顿了顿,“那宅子建成后很快便被抢完了,我就算有钱也是赶不上趟儿的。”
“竟这么快?!听他们说得这么好,我还想买一套呢。”魏世宣眼神一黯,低声道。
陆承礼听出他话里的失落,略微思索后,犹豫道:“崇德坊总共十三处宅院,确是都被定下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听旁人说,鸿胪寺丞韦甫一连定了两座宅院,其中一处貌似是空置的。”
听到这话,魏世宣复又打起精神,低声思索道:“他竟连抢了两套?”
陆承礼点点头,踱步到窗前,轻轻拨开竹帘,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崇德坊。
此时,崇德坊街市人满为患,络绎不绝。十三座精巧的四合院隐在闹市中,无比惬意地享受着周围人对它的钦羡。
从崇德坊东门出来,再沿着西市大街一路往北走,便是宫城了。
夜色深沉,西市的嘈杂声被宫墙隔绝在外。东宫后苑的小春堂内,三司宫女都已睡下,只有池中的鲤鱼还醒着,时不时翻个面,荡出几点清亮的水花声。
月光像雨一样洒下来,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修长身影缓步走近,手腕翻转,亮出了一柄崭新锃亮的匕首。
卧榻上躺着两个人。
“呲。”她猛地戳进去,几乎没受到任何阻力。
窦嫣愣了愣,立时明白过来,然而还未等她动作,身后传来“咔哒”一声———门已被锁死了。
轻如微云的细丝卷来,瞬间削断了她颈边碎发。
窦嫣霎时浑身冷汗,轻呼一口气,又惊又怒地往边上看去:只见林絮缓步从暗处走出,食指缠了千丝,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那晚果然是你。”窦嫣咬了咬牙,抬手就朝她刺去。
林絮轻松接下这一招,抬臂扬手,细丝轻擦过她脸颊:“‘果然是你’这句话,该我说才是。”
转瞬间,两人已过了数十招。
朦朦胧胧间,平娇感觉窗户好像破了洞,呼呼的冷风直往被窝里钻。
她艰难睁开眼,撑着手臂半坐起来,一脸呆滞地看着打得如火如荼的两人,半晌后冒了一句:“好诡异的梦。”说罢,她闭眼瘫回去,侧个身又睡下了。
忽地,一道凛冽刀风劈来,“呲”地撕裂了布衾。雪白的棉絮爆出,铺了平娇满脸。
“我的妈呀!”她瞬间惊醒,扭头看见刀芒在两人周身‘唰唰’飞过,倒吸了一口冷气,连滚带爬地裹着布衾躲到妆台下,像只鹌鹑似的缩在了里面。
“她们怎么打起来了?”
平娇紧张地旁观林絮二人打斗,正犹豫要不要喊人时,骤然瞥见窦嫣的一记眼刀:“你敢乱叫,我先杀了你。”她吓得浑身一抖,安分地又往里面缩了缩,再不动弹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功夫,林絮摸透了窦嫣的身法,露出空门引她入套,随后三两下捆了扔在地上。
她蹲下来,手中匕首紧贴窦嫣脖颈,低声问道:“为什么背叛殿下?你们平时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那你又为何要给太子办事?”窦嫣反问一句,不屑地昂起头,“各为其主,没什么好说的。”
“既是各为其主,事情就更好办了。”林絮捏住窦嫣的下巴,逼她低头看着自己,“你与我合作,事成之后,我赠你一味哑药,再送你出宫如何?”
听到这话,窦嫣微微一怔,心下念头急转:“我能相信你吗?”
“无论我可不可信,你都别无选择。”林絮挑了挑眉,直直盯着她的眼睛,“殿下已经知道你下毒害他,东宫你是留不下了。而你背叛旧主,即便日后投靠披香殿,宸妃也不可能留你性命。”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余生口不能言,和默默无闻死在深宫,哪个结局更好,窦司则应是心里有数。”
窦嫣咬了咬下唇,犹豫几番后,闭眼认命道:“我答应你。”
“平娇。”
“哎,哎哟!”平娇震惊得一时回不过神,乍然被林絮一喝,吓得直接撞上了桌角。她捂住嘴巴,轻手轻脚地爬到林絮身边,小声道:“怎么了?”
“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后苑看着,别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