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爱人是种能力,这种能力不似做题答卷,它没有标准答案,每个人遇到的考官也不同,有的人穷尽一生、付出所有最后落个不值得,有些人只是站在那里不做一事就能拿满分。
当杨文帆说出那句“确切的喜欢”时,丁知乐开始怀疑自己的行为,她为爱消沉、徒自抑郁是对爱胆怯的做法,勇敢的方法是对方能感觉到爱。
丁知乐曾勇敢过,只是勇敢给了别人,她三分的喜欢给他们八分的诚意,而十分的喜欢却表现不出一分。这很可悲,很让人难过,但她该如何剖出心脏来呢?
杨文帆不是在质疑她,只是在说自己的真实想法,一句描述“喜欢的定义”用不着被分析,丁知乐清楚地明白道理,可丁知乐很难不仔细想。
“我……”丁知乐低下头,眼睛要落下。
她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一委屈就皱皱巴巴,藏不了一分。
“念念,我很喜欢吃糖,但我不会将吃糖作为我每天必须进行的任务,我不会沉浸在吃糖的快乐里,也不会为没吃糖而哀伤。”
就像太阳升起、落下,周而复始,我们的一天有那么多事可做,有那么多热爱去追。
丁知乐下嘴唇紧紧抿着,眼睛滚动出泪花,她盯着地面,已经接近崩溃边缘。
杨文帆拉住她的手:“丁念念,你不能因为喜欢我一直哭吧,我们念念笑才能说明……”
丁知乐捂住杨文帆的嘴,还是不敢看他。
他的手覆在她表面,她再也坚持不住,两瓣薄唇一松,泪珠落到他手背,开始急促呼吸。
杨文帆用手为她抹去眼泪,她羞得忙转脑袋,他看到她耳朵、下颚、脖子连红成一片,比烈火还沸腾,不禁弯嘴一笑:“花猫。”
“丁知乐。”他很少喊她大名。
丁知乐有些懊恼地回复:“你想说什么?”
“你把耳朵伸过来。”
丁知乐不明所以,以为他又要笑她:“干嘛?看不见我在伤心吗?”
可脖子比嘴巴诚实,她乖乖将左耳伸过:“说吧,快点说。”
“我喜欢你。”
丁知乐以为耳朵烧坏了,不,脑袋的某个部位也出现了严重问题,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应该是我讨厌你吧,怎么能这样,怎么能篡改别人的意思呢。
丁知乐刷地一声站起,脑袋根本抬不起来看他:“我……我最近耳朵不太好使,可能吧,你别再说话了,我休息休息,太乱了,太乱了,怎么也不像现实,冷静一下吧我们。”
杨文帆被她的表现可爱到,嘴角弯成月牙:“那我给你三分钟。”
“三分钟,三分钟怎么能行,那么多年三分钟怎么能想明白,怎么能搞清楚,不行不行,你别再说话了,我们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
丁知乐落荒而逃。
杨文帆清理了客厅的垃圾,顺带将垃圾袋放到门外,可能开门声音重,丁知乐把自己房间的门开出一条缝大小。
杨文帆准确看到那双眼睛,他欲开口,不想门又关上了。
“你好好想,我先回去了,出租车司机还在楼下等。”他没说回家,就代表没否定他们的家。
周有才家空间不算小,可四个人住难免挤,杨文帆家有两间空房,他东西又少,家里难免冷清,这两箱书带回去家里能紧巴一点,周有才家也能空出些空间。
很多人觉得杨文帆应该对葛欢和周有才有意见,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高考后再不在他家住,学费和生活费不要他们一分钱,和他们划清界限的态度分明,至于年节大包小包的看望,全是做戏。
其实杨文帆心理没有一丝这类想法,他十三岁丧父,奶奶不疼不管,葛欢和周有才供他吃穿和读书,不论上辈各种纷扰,他们是他的恩人。
对待旁人尚且温和友善,对待恩人定要更真诚。
年少时杨文帆暗暗许愿,长大后一定好好报答葛阿姨周叔叔,他卯足了劲苦学,不理纷争,家里五人,唯独他存在感最弱,最像局外人,他不敢不省心,不敢犯错,他根本没有试错的机会。
丁知乐是他循规蹈矩人生中的意外,他喜欢她,他不敢直视内心,明确喜欢她后做的第一选择是逃避。杨文帆是胆小鬼,他喜欢却不敢行动,爱她却怀疑她的爱。
他这样不堪,何至于得到她那样深沉的爱。
杨文帆喜悦又惶恐,痛苦又矛盾,他是喜欢做规划的人,可那句“我喜欢你”出口时他没有思考,他会担忧,但不会后悔,拉她出地狱也在拉他自己。
放掉莫须有的执念,勇敢地表达自己的心,不计后果地去爱一场,他们这样年轻,不该畏手畏脚。
“文帆,这行李箱里装了什么?”王婶下班回来正见杨文帆往楼上抬箱子,重量不轻累得他满头大汗。
杨文帆还沉浸在思考里,反应不太自然:“婶……书,里面都是书。”
王婶恍然大悟:“是书呀,噢,是从你周叔那里拿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