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内,马里斯比利刚掩上房门,就看到三木神父一脸凝重地询问病人之前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或者是生活哪里不如意,以前有没有发现病人有自残倾向。
马里斯比利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问得神情有些莫名,他轻柔地开口,琥珀色的眸子里有晦暗沉浮,他实在是难以相信这个可能性,再三向三木神父求证:“你是想说,其实那个伤口是明日叶他自己造成的?”
三木神父无言地点点头,看到了君主阿尼姆斯菲亚微微皱眉、感到困扰的侧脸。如果不是他这些年的经验积累,三木神父也不可能就敢对着君主阿尼姆斯菲亚直接说出这个论断。但事实就是,当三木神父在案发现场为明日叶做急救的时候,发现了匕首插入胸膛的角度不对。
唯一一种能造成那个伤口的方式,就是受害人自己将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口、并且没有半分迟疑。
三木神父再次叹了一口气,他不再言语,合上双眼继而在自己胸前画起十字,默念着主的名字,祈求主能赐福于那位少年,原谅他的无知,宽恕他的罪孽,接引他的灵魂。
马里斯比利看着三木神父的这些做派,心中的相信已经涨到了八分。三木神父是圣堂教会的神职人员,自杀在他们的教义中是大罪,三木神父不会用这种事情欺骗他,况且三木神父也没有必要欺骗他。可能情况真如三木神父所说的那样,明日叶在某种原因下,选择了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与此同时,马里斯比利心中的怀疑也涨到了八分。
凭借他对明日叶性格的了解,他那个乖巧自觉到让人常常觉得无力的徒弟是不可能会主动产生自戕这个想法的。那么最合理的推断就是,明日叶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才甘愿赴死的。
认知到这个想法的马里斯比利内心蓦然产生了小小的不悦。
三木神父认真而又虔诚地完成了祷告,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谈起了明日叶的那个伤口。在明日叶被阿尼姆斯菲亚家的仆人运走之后,三木神父就一直在思考,那个伤口为什么完全拒绝了他的治疗。
圣堂教会的治疗术并不会与任何魔术体系起冲突,只是单纯的对肉身进行治愈,这也是三木神父在发现明日叶的伤口后敢于主动为他施展治疗术的依仗。更何况,他的治疗术并不是说完全没有作用。
因为三木神父观察到,明日叶伤口处的血在他施展治疗术后,是没有再继续漏出的。但之后无论他再怎么输送魔力,尽管心脏处的功能都已经恢复,重新开始泵动,那个伤口也一直独立存在,并且进程缓慢地、不被任何外力干扰地,开始愈合。
就好像,少年过去的心脏曾经受过同样的伤并且痊愈了,然后这个伤口通过不知名的原因,在现在的时间线上浮现,现在所看到的伤势,都只是过去少年心脏痊愈前的状况复现。
“所以我怀疑,那位少年心脏处的伤口,其实是一种过往状态的复现。”三木神父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并向马里斯比利解释起自己这么说的原因。
马里斯比利不置可否,只是估量着这个说法有几分的可信度。他露出一个柔和的、明日叶经常模仿的微笑弧度,“可是你刚才在治疗明日叶的时候,并不是这样说的啊。”
三木神父紧握着手中的十字架项链,“如果不是那股力量强行定格了少年心脏的状态,那么他会死在被仆人发现之前。少年自戕的时间准确来说,是在五点左右,根本撑不到五点二十。”
三木神父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下他再也不愿意说什么,一路向仁慈的主祷告,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马里斯比利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叫出了一直跟随在身侧的使魔拉普拉斯。自从迦勒底亚斯模型被尘封后,原本用于对过去的记录进行统计挖掘的电脑魔被他随身携带,变成了他的日志库。
现在拉普拉斯将它所统计的,属于过去的记录展示在马里斯比利眼前,赫然所有的记录都停止在凌晨五点整。自那之后,无论是明日叶的负伤也好,马里斯比利和三木神父的交谈也好,这些他们活动的轨迹,都没有被记录。
心中不安的预感更加浓厚,马里斯比利决定主动去寻找线索。他吩咐侍女妮娜照看好明日叶,简单梳洗了之后,回到了明日叶被发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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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测者终于从大量的、异常堆叠的、密集的可能性中追溯到了所有可能性的起源——他清晰地看到是谁犯下了这样深重的、不可饶恕的罪孽。
在死去的**和**的尸体前,观测者剥夺了想要逃跑的凶手双腿的可能性。心中无法言说的情绪让观测者的泪水没有一刻停止过,哪怕流下了血泪也无法表达出这情绪的万分之一。远比眼睛爆裂时还要难忍的疼痛在胸口升起,观测者无助地呢喃着**和**的姓名,向他/她祈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