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一停,看到李卿暮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胡政骁大喜,抱着面前的包袱跑上前,“殿下!我回来啦!
“那群匪患,都不知道是怎么成器的!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三两天就收拾干净了!”
他这才看到,李卿暮身后还跟着两人。
一人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而另一人……
胡政骁没见过裴府千金,也没听说过侯爷府上的美人。
只见裴敬雪穿了一身橙色罗裙,外面披了同色狐皮披风,白色的毛拥着她的小脸,头上戴着简单的水晶发簪,面上秋水般的眼睛在好奇地望着他。
胡政骁局促地吞咽了下,把头伸到将离面前,自以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将离兄弟,这就是你信里提到的,殿下的金屋藏……唔……”
话未说完,便被将离捂住,“呵呵,他一路骑马过来的,风吹傻了。”
楚越隔着帷帽左右看看,确实是俊男美女,般配得很,只可惜神女有梦襄王无心。
“这可是裴老侯爷的千金,休要胡说。”
胡政骁恍然大悟,双手抱拳,声如洪钟,“是末将鲁莽了!裴小姐勿怪。”
裴敬雪态度恭谦,“将军在外征战,对京中事不甚熟悉,实属正常。”
胡政骁挠了挠头,目光又转向一旁的楚越。
他看不清楚越的脸,只能从身形中辨出那是一个清瘦的男人。于是又凑到将离面前,“这位是……”
此时将离多希望他认出来,这才是金屋藏娇的正主。
“协律郎楚大人。”
楚?京中姓楚且出名的,只有一个,楚越。
楚越没有作声,他的罪名是坑害了北境二十万军士,还害得十三城落到突厥手中。
胡政骁又是为将之人,难免愤懑,即便李卿暮在此,也可能会说出逆耳的话。
但楚越万万想错了。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下人恨不得生啖楚越皮肉,胡政骁自然也知道,但他并不觉得楚越是恶人。
遇到李卿暮之前,他也在宫中当差,太清楚那群言官的嘴脸,一个个自命两袖清风,视钱财如粪土,怎么可能会去贪钱?
而像楚越这种已经做到言官仕途终点的,更是一股清流,钱财在他眼里怕是还没一个屁值钱。
既然他出现在李卿暮府上,说明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殿下何曾看走眼过?
只不过……
胡政骁眼睛在楚越身上看了几眼,算算时间,这楚越怕是在将军府里住了一月有余了,“将离兄弟,这楚大人在府上住了这么久,咋连条腰带都不给人配?还用殿下的将就?”
他声音粗厚,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在楚越腰上。
偏偏将离这时耳背,大声问,“你说什么?”
这次胡政骁自己捂住嘴,“末将意思,不是说用殿下腰带是将就、不是,我是说楚大人系殿下腰带也没问题……”
“行了。”李卿暮打断他的话,“这一趟奔走你也辛苦了,先在府上歇着吧。”言罢径直出门坐进了轿子。
楚越尴尬地摸了摸腰,李卿暮准备出发,他再折返回去换已经来不及,况且一条腰带而已……
就这么说服自己后,楚越也弯腰钻进了轿子,裴敬雪紧随其后,一屁股坐在两人之间。
李卿暮没心思注意她的动静,一进轿就靠着假寐。
“主子,我们出发了。”将离声音传来,不一会儿轿子动了起来。
留在府上的胡政骁一拍脑门,解开背在身上的包袱,“哎呀,光顾着说话了!我给殿下带的特产都没给他!”晚水闻言将猫一丢,就把脑袋凑了上去。
楚越摘下帷帽,还是不安地摸了摸腰,自听了胡政骁的话后,他便感觉那封腰带就像是某人的手一样,环在他腰上,热意透过衣服熨着皮肤,无法挣脱。
——
辰时三刻,小雪纷纷扬扬,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高高竖起的牌匾上写着“跳蚤街”三个大字,用青石板简单铺成的路面一路蜿蜒。
两边是整整齐齐的房屋,有客舍、酒肆、茶寮,铁甑热气腾腾,水雾中夹杂着食物的味道,有孩童举着风车在路上跑,欢笑声飘荡在整条街上。
将离一拉缰绳,偏头喊了一句,“主子,到了。”
李卿暮揉揉眉间,虽歇了一路,但倦意似乎更加明显,声音也略显嘶哑,“走吧。”他弯腰下了马车。
楚越重新戴好帷帽,看到马车外的景象一怔。
这里分明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市镇。
将离卸下马具,跟李卿暮打声招呼后便去喂马了,留下三人往镇子里走去。
李卿暮、裴敬雪样貌出众,身上穿的又是锦衣,一看身份就不俗,另外一人虽遮住面容,但气质出尘,想必也是贵人。
街上的百姓都探头探脑,好奇地打量他们,毕竟到这里来的,一般都是受苦受难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