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人家年纪大,杨大力特意上前帮忙,将竹筐送上船舱:“稍微让一让,别把老人家的青蔬压坏了。”
船舱里的客人大多是中老年的菜贩子,自家吃不完的农作物,拿去售卖,能补贴家用。
见到白翁,客人们互相帮忙,不大的船只,堆满了蔬果,一道运输到河对面,对面的菜价较临江城昂贵些,能卖上好价钱。
船舱外,杨大力撑着船只,草席隔绝了肆虐的冷风,室内,菜贩们同白翁搭起了话。
“您今年高寿啊?”
“八十了。”
“哟,您这个年纪都有孙儿了吧,还出来摆摊卖菜啊。”
“都有重孙儿了,没办法,闲不住,能帮衬点是点。”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眨眼间,到了对岸渡口。
杨大力帮白翁背出竹筐,目送乘客离开的背影,正是因着这些中年老菜贩,对岸的百姓才能吃到物美价廉的青蔬。
返回临江城码头时,等待乘客的间隙,杨大力来到鱼杂羹摊前:“给我也来一碗。”
他倒要看看林芫花烹煮的鱼杂羹有什么魔力?
林芫花抬头:“老板,三文钱。”
杨大力:“……”
吃自己的,也要给钱?
他老老实实摸出三枚铜板,递了出去。
接过鱼杂羹,他往渡口跑去:“过会儿给你送碗来。”
杨大力边走边夹了一块鱼杂送嘴里,鱼泡入口,立马觉出点不一样。
林芫花烹煮的鱼杂羹,咸鲜适宜,味道很好,最重要的是鱼泡处理得很干净,吃不到怪味,只有鲜味,油水下得足,汤面上漂浮着一层琥珀色的红酱油脂,金黄鱼籽被油光染得鲜亮亮,光看着就很有食欲。
鱼白颤巍巍,口感粉绵,咬一口,蘸着鱼汤汁一块儿送来,跟吃脑花一样,美得很。
平平无奇的鱼杂鱼籽,被小姑娘烹成了难得的美味佳肴!
换做是杨大力,他也愿意花三文钱买一碗鱼杂羹,解解馋。
他烹煮的口味不固定,按心情放调料,曾有食客反应有时说淡了,有时又说咸了,林芫花做的鱼杂羹,口味恰到好处。
来到渡口,杨大力碗里还剩下大半碗,鱼杂羹的香气飘荡在空气里,被晨风送到人的鼻腔里。
有乘客闻到了香味,好奇询问:“闻着真香,小杨,你吃的是什么?”
杨大力随手一指:“鱼杂羹,码头那里有卖,三文钱一碗,不贵。”
等待的其他船夫跟着伸长脖子往码头那处瞅了瞅,盘算着明早也去买一碗尝尝鲜。
码头。
卖完鱼杂羹,做好清理工具,林芫花去了私塾。
本打算冒着听一堂课,回家做午饭,哪只被私塾的董夫子逮了个正着。
偷听被发现,她惭愧地低下头。
董夫子的目光落到林芫花脚边的一块空地,被人拿木棍写写画画:“这是你写的字?”
林芫花眼中闪过讶异,回道:“是。”
董夫子走到她身侧,调转个方向,盯着地上的字迹,一笔一画,没什么风骨,胜在笔直:“嗯,写得不错,有这份向学之心,你很好。”
说罢,董夫子抬腿离开。
林芫花怔愣了片刻。
夫子的意思,是让她明日还来吗?
回到王家村,听妈妈陆英说趁着今日天气放晴,外出在临江城的成衣铺子找了份工作,靠着缝补手艺,每月能有八百文薪水。
少是少了点,可陆英不擅刺绣,问了好几家成衣铺子,才找到份薪水不错的工作。
连绵几日的天气,终于过去。
清闲在家的几日,在李氏与村长儿媳沈氏的口口传播下,整个王家村都知道陆英的手艺,拿着鸡蛋登门拜访。
两三日功夫,家里攒了三十多颗鸡蛋。
林家小院,晚饭桌上。
陆英与丈夫商量着拿一半鸡蛋到城里售卖,补贴家用。
林芫花挖着肉沫鸡蛋羹,水汪汪的蛋羹,配上炒得浓油赤酱的肉沫,拌个米饭吃,简直绝了。
肉沫与酱料煸炒出的油脂,口感极鲜,鸡蛋富含蛋白质,清淡而鲜美,二者结合,鲜上加鲜。
一口蛋羹饭,配上大块鱼籽,美得林芫花慨叹:“好香!”
荤腥吃多了,配点小咸菜开胃,咸辣脆爽,超级下饭。
嚼着小咸菜,林芫花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陆家村?”
陆英想了想:“最近走不开,年底吧,到时候咱家正好攒点家底,给兄嫂们买点节礼。”
一家人说着话,院门被人敲响。
林芫花看林青叶一眼,见对方埋头吃饭,她放下碗筷,片刻后,领着个妇人进了院子。
陆英瞧着对方眼熟。
妇人率先开了口:“对不住,之前误会你家偷了我们的黄芽,今日听闺女说起这事,才知是误会,黄芽是我外嫁的闺女割走了,当时想跟我俩两口子说一声,没见着,之后把这件事忘了。是我误会你们了。”
林芫花转过头,对父母说:“我跟婶子说了,没多大点事,我们不会放在心上,婶子非要亲自给你们当面道歉。”
陆英和林书润放下碗筷,过来安抚,陆英顺嘴问了句:“吃没吃晚饭,要不留下吃点?”
孙氏推拒:“多谢,我家饭菜快好了,你们吃饭吧,我不打扰了。”
林芫花和父母送对方出院子,也跟着安抚:“婶子放心,以前我们家前王家村的甜瓜和蜜桃,以后定会一一偿还。”
孙氏显然没当一回事,陆英见了,刻意强调了句:“我家闺女说的话,就是我们夫妻的意思。”
林书润开口:“等花花多认些字,回头给你们打欠条,欠村里人的,我们家一定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