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春没办法,只能下马,就地找了块草地,借着树木的掩饰搬了块石头,干巴巴地和衣而坐,刁风甚凉,她不是不想生一堆火,可此举说不定会引来追兵,想想也就作罢了。
马儿很快吃完草,肚子摸起来圆鼓鼓的,它挨着林映春窝在地上,林映春也没再继续赶路,枕着它柔软的肚子等天明。
可许是白天太累了,不知不觉,人与马儿的呼吸渐长,就在林映春将要睡过去时,大树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交谈的声音。
“娘,你说恒娘明日能跟我回家吗?”
“哼!你还有脸说,今日叫你对人家认错,可你是怎么说的?不想回就别回,你说说这叫什么话!”
男人似是不赞同:“我那不是一时气话吗……”
“死小子,幸亏恒娘的娘家人不计较,只让你回去准备些女儿家喜欢的物件,这回你要是再说错话,就等着人家跟你和离吧!”
男子似乎急了:“那咱们还等什么,娘,咱们快回家准备银钱,明儿我就上街买!”
“老娘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儿子!从厘县到禾庄往返足有两个时辰的路程,不说歇歇便罢了,还要催老娘!”
说着,林映春听到一阵捶打的声音,显然,是一对母子要赶路回家。
听到禾庄二字的时候,林映春突然福至心灵,那不是陆岳前些日子去解救皇子朗的地方吗?
而且,这个禾字……在药盒附带的纸条上也看到过,她一直在想,那盒子的主人与禾庄,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联想到当时刺客塞药的情形,林映春料想,他应当不是敌人,或许是朝廷派来接应陆岳的人也说不定。
“呼哧!”
突然,短促而有力的声音响起,林映春转头一看,是马儿打了个响鼻。
大树后的母子惊吓出声:“何方妖魔!速速退去!”
林映春不好意思地牵着马儿从树后面绕出来:“不好意思二位,我行至此处不甚迷了路,可否打听一下禾庄怎么走?”
男子和大娘看清是一位形容狼狈的姑娘,提起的心终于落下来,大娘热络地上前:“姑娘一个人走夜路,也太不安全了,呦,这儿还有匹马!”
乡下人很少能见到马匹,大娘稀奇地紧,都忘了问这姑娘为何要冒着风险独自走夜路,旁边,大娘的儿子瞧见自己亲娘这样冒失,颇有些羞赧。
他一身布衣,看上去有点瘦弱:“娘!你做什么呢?”
“还请姑娘见谅,我娘只是好奇,并无恶意。”
大娘回过味来,别让人误以为自己和儿子要夺人财物啊!她可是良民!
“咳,姑娘刚才是要问禾庄是吧?我们拜访完亲家要回去,不若咱们同行?”
林映春欣然答应,若不是先前在暗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其实她也不敢冒险跟着两个陌生人走。
“劳烦大娘了。”
“不劳烦不劳烦。”
这位大娘两只眼睛都快粘在马匹上了,林映春忍俊不禁,可到底也不敢让她随便摸,毕竟动物的脾气阴晴不定,若伤了人就不好了。
三人同行,边说边走倒也安全,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野兽,大娘向林映春问了许多问题,都被林映春一一糊弄过去。
半个时辰后,林映春远远便瞧见了零星灯火的村庄,大娘盯着那马匹,实在稀奇得紧,恋恋不舍地瞧了好几眼,忽然道:“姑娘不若先住在我家的空房,明日再去寻亲?”
似是怕林映春不放心,又赶忙道:“姑娘请放心,老婆子我就是没见过这稀罕玩意,就是想沾沾财气,我家那偏房门上有锁,姑娘若不放心,尽可——”
大娘剩下的话还没说完,林映春便开口打断:“多谢大娘,只是我自有去处,还是不打扰您了。”
此时和带路不同,虽说乡下人少有会骑马的,可保不准见财起意,林映春还要借着这匹马“逃命”,不能冒险。
到村口时,大娘被他儿子拽着走远,一脸可惜的表情,颇为不舍,像是失去了一个在村里人面前炫耀的好机会。
二人离去后,林映春打算寻一处避风的草垛亦或是树丛歇息,没想到寻寻觅觅瞧见一处破旧不已的草屋,当即掏出火折子。
地方不大,仅能供一人一马歇息而已,里面除了有些灰尘,倒还算干净,林映春从下面抱出些干草,又将马儿拴在门上,往后一仰,发出一声喟叹:“终于能歇歇了。”
马儿又打了个响鼻,不知道是不是在赞同林映春的话,鼻子不停地在林映春旁边的干草上耸动着,似乎想尝尝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