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嘟嘴跺脚,两手叉腰:“书有什么好看的,就不能陪我玩一会儿球吗?”
黎骥程说:“上午已经陪你玩过两个小时了,现在是我的阅读时间,你乖一点,自己把球收起来。玩物丧志,你也应该多读书,前阵子给你买的博物和旅行杂志还有社科书,都看了吗?”
她蹙着两弯娟秀的眉毛说:“我不喜欢读书,读书很乏味,我读再多课外书也不能让我考试的时候多考几分。而且我的学习成绩已经很优秀了。昨天胡老师还夸我呢,说要在家长会上表扬我,你能参加我们班的家长会吗?”
黎骥程闻言突然放下书,看向她:“你的学科成绩只能代表你的学习能力。那些课本上的知识依然有局限性,没有办法改变你的思维方式和看待问题的角度,从而拓展你的思想深度。将来你面临诱惑与挑战,还是会只着眼于眼前的利益。如果我去参加家长会只能看到你们老师一味地称颂你的学习能力,不注重你综合素质的培养,那么我没有必要去参加。”
他说了这么多,她就听到了他不会去的言下之意,当即跟他闹了起来,把他的书夺过来狠狠摔在地上踩了两脚。
黎骥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阴沉起来,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妥帖搁在桌面上,目光虽然没有看向她,但身体已经面向她了。
“书捡起来给我。”
她浑身一抖,却执拗的没有照做。
下一秒她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瞬间被黎骥程按在了他温热结实的大腿上,宽大遒劲的手掌很快也放在了她战栗的臀上。
她在惶恐之余兴奋起来,感到一股没来由的壮志豪情莫名在胸腔里激荡,便高昂着天鹅般白皙纤长的脖颈,桀骜地挑衅:“书,我是不会捡,更不会读的!有种你就打死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要绝食抗议!”
最后怎么样了?
貌似是以她号啕着妥协告终的。
黎骥程的规矩是不许哭,不许躲,不许挡,不许撒娇,不许求饶。
可惜她一样也没遵守,短短五分钟就丢盔卸甲,将这些禁忌犯了个遍。
她没心服口服,他强硬的捶楚和镇压就没有止境。
她柔软的五指却被黎骥程干燥温暖的大掌不容抗拒地牵着,十指相扣,引得她纤瘦的手臂自然弯折,被摁在玲珑有致的腰身上动弹不得。
她挣扎起伏的身躯和她娇柔婉转的泣音非但没有博得黎骥程的怜惜,反而得到了他冷静的鼓励。
“你这么馋都能狠下心来绝食,想必是下定决心了,精神可嘉。人生在世不能没有骨气,我很钦佩你宁折不弯的勇气,所以保持住,自己趴好别动,别让我再看见你的腿翘起来,否则接下来我会把你绑起来。”
时隔良久,他的开腔意味着新的转机,她自然不肯放过这唯一下台阶的机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带着哭腔抽抽嗒嗒地问:“包吃住?我们等会儿吃什么?我饿了,我现在想活了,我要吃东西。”
黎骥程扬着尾调“嗯”了一声,蓄意勾起她的羞耻心:“炒肉不好吃吗?”
她机灵地讨巧道:“小动物那么可爱,我不要吃肉了,也不要吃南瓜和荷兰豆。”
黎骥程换了种形式挑逗她:“既然你点菜了,那我们今晚晚餐就吃南瓜和荷兰豆。”
她顿时怨自己给他出主意,皱着苦瓜脸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只可惜黎骥程居高临下看不见她的神态,气定神闲地将她从自己腿上撵下去,捏着她的后脖颈拎她到墙角面壁思过。
她也不知道那天黎骥程过了多久才来叫她吃饭,只记得他回来时正看见她不老实地将手放在热熟的身后乱摸,又狠心给她补了几掌,然后抱她坐他大腿上给她喂饭,在饭桌上又提了一次读书的事情。
他这样劝,她哪还敢不学?
后来她真的被黎骥程督促着读了好多书,期间各种工具轮流上身,有时候好多天不见他人影,等他回来的时候家里又多了好多令她一见到就想逃的重型装备。
她那时候才知道,那天黎骥程是晚上要去见一个大客户,懒得跟她计较,之后的每一次教育都比那天要求严苛且有仪式感。
他要是想整治她,有一万种法子让她就范。
时至今日她是真心感谢黎骥程苦心孤诣将她的阅读习惯培养了起来,因为每当遇到他人的刁难时,她都能引经据典顺利破局,变成了和他一样博闻强识的人。
但她更怀念的还是黎骥程温柔的一面。
那晚他将她拥在怀里跟她分享他读的那本书,教她怎么做标注,如何挑重点摘录。
她问了他一连串问题他都没有不耐烦。
重要的是他出席了她邀他去的那场家长会,夺了老师的位置,在讲台上做了一场演讲,是教导学生如何对待孤儿的。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之所以那么在乎卷面成绩,是因为考差了就得不到老师的关注和同学们的崇拜,会遭到欺凌。
他只是希望她学生时代美好的学习生涯可以自发屏蔽这些恶意的干扰,恣意又野蛮地生长。
长大以后她终于明白了黎骥程的良苦用心。
要是黎骥程没有让她读那么多书,她不会聪明早慧,更不会在这个年纪就醒悟,与一群拾人牙慧的鬣狗纠缠没有意义。
呼吁和强调受害者无罪是无用的,强权之下才有尊重。
全身心投入到丰盈自己这件事上,加冕之时自会鬣狗尽散,万兽来朝。
兴许在梦里情绪过于激动,明珠醒来时眼角竟挂了眼泪。
黎骥程不在房间里,她心里空落落的。
他和她一样忙碌了半天,不是也乏了吗?
怎么为了避嫌,索性不睡了?
明珠正要拿手机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黎骥程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楼下有蹦蹦床,要不要下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