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着了?”这更匪夷所思,姜令虞蹙眉,“是谁?”
闻鸫的头更低了些,姜令虞心中便明白了个大概,除了她,还有谁有这本事,“她人呢,找到了没有?”
“娘娘。”
她宫里的一女婢急步走了过来,脚没落地,就急匆匆道:“盈妃娘娘回来了。”
姜令虞静默了许久,才道:“盈妃此时身在何处?”
“盈妃娘娘回了营地,想求见皇上,小宋大人特让奴婢来告知娘娘。”
闻鸫猛然抬头,抢道:“娘娘,万不可让盈妃来此啊。”
姜令虞道:“你这是何意?”
“皇上的情况您刚刚看到了,盈妃向来胆大妄为,若此时告知皇上,必会惊扰龙体,后果不堪设想!”
她无声叹气,后道:“那你怎知,皇上此时不想见她呢。”
此话一出,四下安静,竟无人反驳,皇上跟前的人,谁不知道他对周氏的纵容呢。
姜令虞向前走了一步,闻鸫拦在她身前,头磕在地上,“娘娘三思,以龙体为重啊!”
李居怀隐隐听到了外头的动静,赶忙出来,“这是怎么了?”
姜令虞告诉他,“盈妃回营帐了说要见皇上,本宫欲请示,闻鸫不许,依你之见,此事是报还是瞒。”
她回来了?!
李居怀心乱如麻,死在外面还好,怎么就回来了,此时若让她见皇上,皇上必然动气,若不让她见,那女人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况且皇上......
闻鸫惊惶道:“李公公,不可啊!”
李居怀不想拦,也没资格拦,“奴才斗胆,此事还需皇上自己拿主意,娘娘还是如实告诉皇上吧。”
闻鸫无力地跪坐在地,满脸的不可思议,姜令虞绕开他径自走了进去。
秦玦看着奏折,眼皮上浅浅的褶皱都显得从容不迫,但姜令虞知道,他只是习惯无视旁人,可这个旁人,不包括周妧。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报。”
秦玦并未抬头,“说吧。”
“盈妃......”仅仅一个称呼,姜令虞就听到他骤然乱了的呼吸,她尽量将声音放的平缓,“盈妃回来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秦玦的反应。
他没有立刻生气,也没有立刻欣喜,等了许久,才听到他应了一声。
“知道了。”
“盈妃想要见您。”
“不见。”
他咳了起来,断断续续,咳的厉害,姜令虞忙起身,想帮他拍背却被推开。
姜令虞不喜不怒,“盈妃不见了许久,脸上的伤口也还没长好,她既然想见皇上,皇上不妨见一见,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她在外有没有......受过什么伤。”
软轿停好的时候,我撩开帘子,秦玦怎么又回到了行宫啊,他们不是还要狩猎什么的吗?
我呲牙咧嘴地下了轿子,身上还疼的厉害,一会儿我可要好好在秦玦面前卖卖惨。
走到台阶前,站在上面的人一直看着我。
我先道:“皇后娘娘也在啊。”
“盈妃,别来无恙。”
我:“娘娘真会开玩笑,我这样,可不算无恙。”
她也笑了一下,轻飘飘的,“赶紧进去吧,别让皇上久等。”
我一瘸一拐走了进去,一踏入殿内,一股药味缠绕上来,越往里走味道越重,走到内室甚至能隐隐闻到血的味道。
“皇上,我......”
我的话止住了。
秦玦靠在榻上,看着头顶帷帐上的花纹,他清减了许多,下颌显得愈发尖细,一看就知道,他生了场大病,起码病得比我重。
靠,这还让我怎么装可怜?!
这不又白挨打了吗!
我藏住腰间多出的二两肉,“皇上?”
离他近了些,他唇内侧洇着些血,呼吸的起伏几乎看不见。
我跪坐在床底的脚踏上,“皇上,你怎么了?!”
他闭上眼,向里侧偏头,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都略显艰难。
我挪动膝盖向前了些,“你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我拢了拢他的发丝,趴在床沿上焦急道:“皇上,你和我说句话行吗?你别这样,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好,我该罚,你不用原谅我,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怎么了?!”
李居怀想拉开我,我扒住他的袖子,“李总管,皇上他到底怎么了。”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娘娘啊娘娘,您......”
他张了张嘴,又摇头,终是什么也没说。
我将手伸到绒被下,将秦玦的指尖包在掌心里,他的手指冰的吓人,“皇上,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
突然,秦玦撑起身子,甩开我的手捂在唇上,血顺着他的指缝像雨一样滴了下来。
我整个人都吓傻了。
不是吧?他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他要是死了,我的任务怎么办?我还怎么回家!
周围的人倒还比我镇定上几分,他们熟练地拿过漱口的茶杯和干净的丝帕。
闻鸫上前拽住我的胳膊,力道比之李居怀的,可以说是十分不客气。
我被拉的一晃,死死地攥着床帐不撒手,“你松开我!”
闻鸫更加用力,“皇上都病成这样了,娘娘还要闹吗!!!”
“不,”我从一旁的宫侍手中夺过丝帕,“我就守着皇上,我哪都不去!”
“盈妃......”闻鸫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青筋暴起,忍得难受。
“闻鸫退下!”李居怀打断眼前的鸡飞狗跳,先叱责了他,然后再来劝我,“娘娘,您还是先走吧。”
“我不!我就要在这里,我......”
我想给秦玦擦擦手上的血渍,他的手指攥着,拒绝的意思很明显,我也不敢使劲来硬的。
“皇上......”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不是想见我吗?”他的声带像是咳伤了,每个字都带了声嘶力竭的意味,“见也见了,戏演完了,滚吧。”
“我没有演,我是真的心疼你!”我碰了碰他的手背,“我们现在不说这个,身子重要,你不能生气......”
“你以为你算什么?”秦玦盯着我,狭长的眸子泄出的寒光露出冰冷的刃,锐利逼人,“你想见朕就见朕,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这天下姓周不成,周妧,你不过就是个妾,皇后还在外面,你有什么资格说留下来照顾朕,朕现在让你走,你敢违抗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