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岩对他肃然起敬,正色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欧阳靖如实回答:“他是我一位师兄的童年玩伴,在他儿时因为半魔的身份被赶出村子,后来杳无音信。我想替这位师兄打听打听这位凉大哥的踪迹,没想到他真的在你这里啊!”
厉岩犹豫了一下,转头对冯云吩咐道:“去把添夜叫出来。”
“是,老大!”
很快,他带着一个半张脸爬着魔纹的男子出来了。他衣衫褴褛、长发及肩,身上却很干净,气质也温和。
他见了欧阳靖,先是一阵皱眉思索、再是冥思苦想,最后惊诧不已,指着他道:“是你——?”
欧阳靖:?
凉添夜走上前,扳住欧阳靖的肩膀来回打量:“连个子也没怎么长高,果然是你!”
“……喂!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戳痛处!”
“啊,抱歉。”凉添夜毫无愧疚地答道,“你看起来不记得我了,其实几年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就在云州雪山脚下的雪松林,能想起来吗?”
“……雪松林?”欧阳靖恍然大悟,“你是那时的男孩子——”
“怎么回事?”厉岩问道。
“大哥!”凉添夜激动地抓住了厉岩的手臂,“他就是我曾跟您说过的,把我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恩人!”
“……就是这小子?”厉岩还有些不可置信。
“大哥!他不仅把我救了出去,还给了我一个钱袋,要是没有这些银两,我不可能撑到投奔你的那一天啊!”
一说钱袋子,一旁的冯云想起来了:“哦~凉兄弟,你是说那笔巨款?我记得可清楚,那笔钱足足抵了咱们寨子一年多的吃穿用度啊!”
“是啊,那个钱袋我现在还收藏着呢!”
旁边的刘金也说:“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而且那个钱袋的图案特别奇怪,叫人一看就忘不掉!”
“……先等等!”厉岩对刘金说,“老刘,你去把他说的那个钱袋拿来,我要跟这小子当面对质,以防他冒领。”
“是,老大!”
欧阳靖叉着腰表示不满:“你怀疑我啊?”
“你们人类诡计多端,不多留个心眼怎么行?”
……竟然无法反驳。
过了一会,刘金带着一只旧钱袋走了出来,递给了厉岩。厉岩仔细打量一番袋子上的图案,对欧阳靖说:“你说吧,这袋子上画的是什么图案?若你真能描述个大概,我就信你。”
欧阳靖于是冥思苦想,那个时候情况紧急,自己也就是随手将钱袋给了凉添夜,可那袋子上到底是什么图案呢……
只记得那件事过后,自己又缠着欧阳倩重新做了一个袋子,好像依照老爹的意思,是绣着欧阳家的家徽。那么上一个丢的袋子……图案古怪?叫人过目不忘?那必定是什么独属于自己的图案了……难道是?
“是不是一只蓝色的猫,脸特别大、有六根长长的胡须、鼻子是一颗红色的球、脖子上戴着金色铃铛,肚子上还有一只口袋?”
“蓝色的猫?”凉添夜看了一眼,“它没有耳朵。”
“……狸猫!反正那只猫的耳朵被咬掉了,就剩个圆圆的脑袋!”
厉岩看看袋子,又看了看欧阳靖,肃然起敬。“果真……这种东西若不是真正见过,凭猜是猜不出来的。”
凉添夜激动不已,“请问这位小恩人,如何称呼?”
“我叫欧阳靖,称呼随意!”
“那……欧阳少侠,当日情况紧急,我又离开了折剑一带四处流浪,一直未找到机会当面向你道谢。如今想必是上天垂怜给我这个机会,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受我一拜!”
“哎哎哎使不得!”欧阳靖扶他一把,“举手之劳而已,你好好生活就算是回报了。”
“多谢!对了,想当初你我不过一面之缘,欧阳少侠如何得知我的姓名?”
“其实我哪里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你,凉添夜这个名字我也从没联想到当日救下的半魔身上。不知凉大哥还记得——梁小七这个人吗?”
闻言凉添夜浑身一震,“他……是小七他让你来找我?”
“是啊,他现在是折剑山庄七弟子。一天酒后与我表露心迹,说对你始终心有愧疚,我就想着能否来千峰岭碰碰运气,将你寻到……”
“欧阳少侠,我也想再见小七一面……只是以我现在的身份,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厉岩说:“你们若是真心惦念对方,去看看也无妨,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就行。”
谢沧行笑了两声,“哈哈,这位厉小哥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嘛~”
厉岩剜了他一眼,没有搭理。“行了,没什么事就通通离开这里,今天我们寨子的大门已经开的太久了!”
结萝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等到厉岩闲下来了,遂凑上去:“厉岩,那我——”
“你也一样,以后别在这附近瞎转悠!”说着就令人将门关死,从里头闸上了。
“哎?等等!我还没进去呢!喂——让我进去呀!”结萝气愤地一甩手,“啊!气死我了!又没进去!”
“呃,这位姑娘——”夏侯瑾轩本来是想劝她,胡搅蛮缠只会让对方更加厌烦,结萝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闭嘴闭嘴,通通闭嘴!真是烦死我了!要不是你们几个缠着厉岩扯东扯西,我早就将他说服了!”说罢从口袋里丢出几个眠蛊,向众人一撒——
谢沧行下意识捂住口鼻,还将暮菖兰往身后一拽:“小心,屏住呼吸!”
“咳咳——”姜承被呛了几口,本能向欧阳靖的方向伸出手,却在下一秒失去了意识。
眠蛊散去后,唯一还能站着的谢沧行看了看倒了一地的众人,仰天兴叹:这是老天爷要我锻炼肱二头肌吗……
另一边,折剑山庄正厅内。
“……什么?皇甫一鸣竟然设计围捕姜承!”
“门主您别动怒,姜承已经在二少爷的解围下成功离开了。”
“他……?”
“是。二少爷说会为姜承寻找证据证明他并非妖魔,皇甫一鸣这才放他们离开。”
“唉……这个傻小子,本来以为他有几分聪明,没想到还是太天真!如今谣言四起,他拿什么证明?皇甫一鸣怕是想就此放他满天下寻找证据闹得沸沸扬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欧阳少主要为妖魔开脱呢!”
“门主,皇甫一鸣这算盘打得太满,我们目前不方便出手,有些事让小辈去做也许更好,想来他也不好对一个孩子发难。”
“皇甫一鸣觊觎武林盟主的位置已久,现在摆明了要用此事来为难我。其实只要事情能真相大白,还承儿一个清白之名,这武林盟主的名号叫他拿去又何妨?”
“门主……”
碧溪村客栈内。
“……妹子,妹子?”
“哎哎,大少爷,醒醒!”
迷迷糊糊间夏侯瑾轩感觉似乎有人在推着自己。“……嗯?这里是……”
“靖儿?”姜承轻轻摇晃着怀里的人,听见几声梦呓:“……U盘忘寝室了……大爷的这PPT老子不读了……”姜承这才放心地将他放回床上,转头关心瑕的情况。
“妹子,妹子快醒醒啊!”
“!瑕姑娘怎么了?”
“不知道!我怎么喊她都不醒,呼吸又很弱,练身体都很冷!”
“暮姑娘,冷静点!”谢沧行说,“这村里一定还有医生,姜小哥,咱们这就去找一个来!”
“好!”
片刻后,一位年迈的郎中来到了客栈,夏侯、欧阳和暮菖兰正围在瑕身边急得上蹿下跳,经历了欧阳靖挠痒痒肉、用狗尾巴草搔鼻孔和暮菖兰掐人中等等一系列离谱到瑕醒过来后肯定会把他们揍一顿的行为,郎中为瑕把了脉,说:“准备后事吧。”
夏侯瑾轩如五雷轰顶,“这……这不可能!大夫,她应该只是昏迷而已,您再好好看看!”
“几位,我很明白你们的心情,但……还是让这位姑娘入土为安吧。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