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很大,像是干旱了一整个季节,这回要下个够本。这座城市的雨总是没个预警,说来就来,来了又去。大家伙都躲雨去了,正好打一场牌。中午边那点时间哪够决胜负啊。
而王利珍坐在门槛,第一次讨厌雨。
严明月还会来吗。冒雨来找他吗。这雨真能很快停么。快停吧。
王利珍拍了截视频,发去严明月。
——大暴雨【呜呜】
严明月回得很快:我来接你
这下王利珍转忧而惊了。这里边甚至丁点喜悦的过渡都没有。严明月来接?那不行。严明月怎么能来工地接他呢。不行。就算大家伙不认识老总。
虽然李师傅有个面包车,可跟王利珍家不在一个方向。
不过王利珍还是这么回:不用啦,这边有人顺路就送我了,再说雨一会儿就停了【嘿嘿】
严明月也不可能没心理障碍。他虽一不拍照,二不上电视,公司集体活动却是一次不落。难免有人认得他的车。
认得了又怎样呢?觉得王利珍是关系户?
严明月暂不去想。他也有些恍惚,怎么说得出口去接这种话。
或许现在急需见一见王利珍,来扑灭胡勒所引起的烦躁。
不过竟然王利珍说了让楼下等就行,他也就没绕路又去工地一趟。他愿意去那儿见王利珍,说不定王利珍不肯被人见着他上老板的车呢。
那就还得停在哪个路口等。照样淋一身雨溅一身泥。算了。
雨中,王利珍家那俩栋楼更显萧瑟。人影都没一个。撑把红雨伞就能拍恐怖片了。
伞呢。之前肖文给备的伞,咋又不见了。严明月只好在车里等。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睡了醒醒了睡。雨还没停。惊雷与闪电把天空劈裂。面前闪过一个黑影,穿着掉漆皮的雨衣。而后车窗被敲响,宽大雨衣里竟是王利珍。
“去停吧。”王利珍说。雨水中的脸显得那么鲜活。突然,往旁边跑了两步,王利珍打了个喷嚏,用手臂挡着,雨衣上的水珠被甩落。
严明月笑了一下。这车就停这儿也不会有交警赶来贴条,严明月往边上侧停。王利珍一直跟他车后边挪动,他一下车,就有伞堪堪遮挡住,就像开了金钟罩,一点也没淋到。也就鞋子沾了点泥。
“这伞够大的。”够挤一群人。
王利珍:“初岩送的,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弄这么大一把。”
又是初岩。
严明月手里拎着堆感冒药、蜂蜜水、青菜粥,王利珍伸手去接,严明月避了一下。
上了楼,王利珍把雨衣脱了挂门把上。又打喷嚏。
严明月:“洗澡去吧,不用管我。”
王利珍:“噢,好。”他俩之间相敬如宾的状态也不是一两天了。不过都相互去过对方家里,他还能先洗澡让严明月等着了。还这么相敬如宾就越发膈应。
况且,他俩昨儿还搂着睡呢。
王利珍愣神了一会会儿。严明月见他没动,看他脸红脖子红的:“快去,一会儿又烧了。”
王利珍:“噢。”
厕所木门,底下透气,上边毛玻璃,遮挡作用是有的,不过隔音很差。王利珍剥衣服冲澡的声音清晰在耳,就连他停了水抹沐浴露的步骤都一清二楚。再是挠挠挠,估计在抓头发。
严明月转了一圈。也就十平方的屋子,竟然有一落地镜。雨声很大,窗户灌风,呼哧呼哧响,就像即将被怪兽吞灭。这位还真买了纸笔,桌上一堆未及收捡的本子和笔。字挺隽秀,赏心悦目。
“那个——”王利珍喊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