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雪簌簌落在火锅店霓虹招牌上，玻璃窗渐渐晕开毛茸茸的光圈。

商谢词指尖轻轻摩挲着玻璃杯壁上的水珠，滚烫的雾气里看见江挽晏耳尖泛着可疑的绯红。

她正用筷子尖在油碟里画圈，沾了辣油的唇珠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小词，"周经理抬起头说，"表演赛指挥权。"

玻璃转盘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八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那块在红汤里浮沉的牛肉。

商谢词慢条斯理地夹起来："指挥权给P神。"

江挽晏手一抖，花椒粒蹦进Moon的菌菇汤。

"我靠！谋杀亲队友！"Moon举着漏勺当话筒，"请问P神首次指挥感想如何？”

“一般。”

包厢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红油沸腾的咕嘟声。

随即包厢间传出大笑声来。

这不就是电子竞技的狂妄么？

Moon灌了几口啤酒：“打，打他妈的第一！”

几个人都有点上头，回去以后直接睡觉，只是江挽晏横竖是睡不着。

她推开露台玻璃门，夜风卷着半片银杏叶扑进她卫衣兜帽里，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商谢词倚在黑色的栏杆上，指间烟蒂明灭如同狙击枪未散的火光。

"队长在等流星许愿？"她故意踩响脚下的空易拉罐。

商谢词反手将烟摁灭于栏杆：“你呢，怎么不睡，来逮我？”

商谢词背着月光，将五官衬得更为立体，眼眸像融化的夜色，深邃又不失温柔。

江挽晏微动眼睑，下意识避开目光。

“怎么还不睡？”她听见她队长问。

江挽晏摩挲了下手指关节：“睡不着。”

“紧张？”商谢词说。

江挽晏愣了一下。

这原来是紧张么？

她确实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了。

“没事，”商谢词夜晚里嗓音低沉，也可能是刚抽完烟的缘故，她抬手摸了摸江挽晏的头发，“我在。”

不管怎么样，有我在。

我可以为你兜底。

江挽晏缓缓扇动眼睫毛，反问道：“那你呢？为什么不睡，在这抽烟？”

“.......”商谢词无奈地笑了一声，“一些私事。”

江挽晏垂下眼睑，随即又听到她懒懒地解释说：“和家人的一点矛盾。”

这句话显然是想要江挽晏反问的，江挽晏也很上道：“因为什么？”

商谢词低着眼眸看着她，若有所思地说：“你知道上个月解说多度和同性恋爱被扒出来的事么？”

江挽晏愣了愣，点头：“知道。”

这得多亏她有一个某杰这样爱多管闲事的朋友，这她才知道的。

其实也没什么多伤天害理的，就是同性恋爱，另一份恰好是职业选手，又正好打菜了被黑子骂，粉丝下意识把锅甩给了多度。

“你怎么看这件事？”

江挽晏不明所以，说：“正常恋爱，有什么需要我看的。”

商谢词却注视着她，片刻后才开口问道：“那你呢？”

“什么？”江挽晏可能晚上喝的真够点多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你呢”，问道。

商谢词偏开头皱了下眉，摆了摆漂亮的手指：“......没什么，可能有点喝多了，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江挽晏“哦”了一声。

商谢词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最后在黑暗中按开了手机，页面停留在和家人的聊天记录。

【母亲】：“我不管你们行业内怎么样，反正你不许搞这些东西。我们允许你出来打电竞已经是仁慈的了，妈妈也希望你能自我调节好，有些没必要碰的就别碰，退役以后好好念书。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商谢词淡然地抬了下眸。

今晚夜空特别好看，月亮格外地美，几朵云彩恰到好处地飘散开来。

她看着停留在聊天框里的十几个反驳的话，几秒后将它们删除，重新打字。

【1】：“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