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方才突然急前一步,这支箭恐怕要正中他的头颅。
另一边,丹红猛地掀起车帘,先看一眼陈清轮,确认他安然无恙,随后才看向箭羽尚在颤抖的箭矢。
陈清轮单手执缰,抽出腰间的长剑,咬牙道:“那群匪盗……”
“不对!”丹红打断他。
陈清轮也从劫后余生的惊险里清醒过来,明白丹红这话是什么意思。
——刀剑虽管制宽松,但正儿八经的弓箭,却不是寻常匪盗能弄到手的。
此箭箭簇锋利、箭身笔直、箭羽流畅,且看它势如破竹的箭程,便知与之配套的弓少说也是六七十斤的力,与军中体弱者所用已无差别。
“那些人不是土匪!”
一行人立刻抽出武器严阵以待。
又十数支箭从道边草丛中飞出,气势汹汹冲向那辆骡车。
已有防备的陈清轮快速挥到挡下奔向车帘的箭矢。
周围数名护卫已然暴露真实身份,提刀上前,拱卫在侧。
又有几十名伪装成商人的护卫冲上去,与草丛中埋伏的刺客拼杀起来。
那些持弓的刺客立马负弓抽刀,同护卫缠斗。
不等这厢分出个强弱,后边又追上一队人马,竟是骑着高头大马,在这青天白日下蒙面持刀向他们冲来。
“混账!”陈清轮忍不住骂了一声。
这样大的手笔,看着是要不死不休的架势。
掀开车帘的丹红也将追兵形貌看得一清二楚,神情凝重。
她看向陈清轮,压着怒气道:“老实告诉我,你的好主子需要方夫人母女究竟是做什么?”
“此事与你无关。”陈清轮说着,翻身下马,冲车里道:“三位先上马,顺着官道往前,最近的城镇有人接应。我等为三位断后。”
方夫人早有所料般平静。
她闻言干脆地起身,拉着女儿下车。
丹红却还是坐在原处。
“你做什么?”陈清轮皱眉,“快些上马!”
“我不会骑马。”丹红神色坦然地看着他。
陈清轮道:“有方夫人持缰,你不要乱动就好。”
见丹红不为所动,他立刻伸手拽她。
“放手。”丹红呵住他,“你觉得这匹马上载三个成年女子,能跑得过后边的追兵吗?”
一番话说得陈清轮哑口无言。
他与李怀瑾均未想到,某些人竟能肆无忌惮到如此地步。
现在想来,李怀瑾当时在商路遇袭,也很大可能是早有人通风报信。
“既然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丹红下车,“该是夫人身边更危险。”
这话确实。
方夫人闻言亦面露愧色:“好孩子,是我们拖累了你。”
“若无夫人,也无丹红今日。”丹红诚恳地说,“还请夫人放心自保,丹红不会有事的。”
方夫人咬咬牙,终是环着顾衡卷策马离开。
陈清轮刚叹口气,张嘴话还没出口,就被丹红打断:“给我一把防身的武器,你们自去做你们的事,不必管我。”
他却不信。
这女人前两个月还包得像个粽子,伤刚好全没几天,哪有什么自保的能力。
不过陈清轮还是解下蹀躞带环上的短刃丢给丹红。
“小心些。”他道,“我的任务可是护送你回莫都。”
丹红抽出一截刀身观察这把刀,神情专注:“放心,不会叫你任务失败被罚的。”
哄小孩子似的。
陈清轮有些不满,只是大敌当前,顾不得这些小过节。
敌人已经近在咫尺,这些护卫也是训练有素,避开马上蒙面人的劈砍,专盯着马腿攻击,几息间便有数匹马儿嘶鸣着摔倒在地。
又数人驾马试图绕过这些护卫,追方夫人去。
只是另一头的护卫早早做好准备,驱赶着路上驼货的骡车,将这条道堵得死死的,防止他们追过去。
在混乱的厮杀中,无人在意躲着人群的丹红。
她确实是这场乱局中微不足道的一枚小小棋子。
丹红默默攥紧手中的短刃。
对于一个永远想要站在万众瞩目位置上的人而言,这个认识真是叫她不快啊。
只是丹红并非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她更清楚现在保命要紧。
就在这时,一匹良驹竟高高跃起,将跨过重重骡车的羁绊。
这些人训练有素,要是不能在这儿拦住他们,方夫人母女恐难脱身。
电光火石间,一柄短刃已然脱手,掷向那匹跃到半空中的骏马。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