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奇货居淘来的,你与这幅画有渊源?”
姜醴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是我的画。”
“你收藏过的……”陆清洛脑袋转了转,呀了一声,“你画的画?”
姜醴不说话算作默认,陆清洛侧过头端详那幅画,画风清微淡远,一旁的题字与虽是行书,与姜醴所提字号匾的飞白体倒也有笔触相近之处,确是姜醴会作出的画。
“真是赶巧了,这幅画又是如何被江夫人他们买走的?”她看了一眼姜醴
“此画原是我赠与一位旧友,许是事变后怕受牵连就将此画转手。”他的语气依旧平静,陆清洛去从中听出点无奈与悲凉的味道。既是能赠画的旧友,关系必定不错,此画又别有宁静致远的意境与寓意,曾何几时二人说不定志向是相同的,却因官场上的事变急忙与他扯清关系,连曾经赠的画都要转手出去。
尽管好奇,她看着拧着眉的姜醴,没有继续问官场上的那场事变发生了什么,腊月里忽然有那么多的贬官从长安途径宜和,是否也是与那场事变年有关。
等雨霏来说空屋子已经收拾好,陆清洛轻轻接过谭容淸,见他仍睡得香甜,与姜醴轻声客套了几句目送他走后跟着雨霏往给谭容淸布置的屋里走去。
“这不是那极聪慧的学生吗?”雨霏先前没仔细看,只知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现在一细看,才发觉是自己教过的学生。
陆清洛叹口气,和她说了今日衙门中发生的事:“思来想去,我这里是他最合适的去处。”
雨霏没有与她想象中一般立即皱着眉头提反对意见,此次她只是沉默半晌后道:“公主心善,只是公主要想清楚了这是收留还是收养,要是公主想认他作孩子,是要和天家禀报此事的。”
陆清洛一愣,她当时看着谭容淸举目无亲着实可怜,想到自己如今有钱有屋有可以照顾谭容淸的人,没有过多的想其他事便把谭容淸带回家了,差些忘了自己在此朝的身份。
“先收留着,写家书时与爹爹说一声此事便好。”陆清洛低头看了一眼谭容淸,头靠在她肩上,手中仍紧紧地攥着那只木老虎,“且虽出身不佳,人家也是有自己的父母的,我做个教书育人的先生就好。”
她话说得如此周全,雨霏也不再说话,到了屋子后与她一同把谭容淸放到床上,将他带来的包裹放在桌上:“我叫了阿芹与元元两个小丫鬟负责照顾他,是叫她们——”
“照顾着做些日常的事便可,无需时时刻刻跟着,他一个人惯了,忽然叫几个人整日里盯着怕是要不舒服的。”
雨霏点头,心中暗暗感慨陆清洛的善解人意,她虽常常干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又爱哭,但总归是个极其靠谱的人。
小孩子睡得香,谭容淸安安稳稳地在屋里睡了一宿,早晨模模糊糊睁开眼睛时却懵了。
映入眼前的是竹青的帐幔,身下躺着的床柔软得出奇,一旁垒着的被面丝滑无比,屋子不再充斥着尘土的呛人味道,而飘着若有若无的淡淡檀香。透过帐幔的缝隙,揉揉眼睛仔细一瞧,房中间摆着一张大案,岸上似有各色的笔墨纸砚,雕花窗漏进几束阳光……
眼前一切美好得不真实,他急忙闭上眼,紧紧地闭了片刻后再次睁开,依然是神仙一样的屋子。再攥攥手,手中木老虎破损地方漏出的木刺刺的他手指生疼,眼前依然是那个景,是了,这不是梦。
逐渐苏醒的脑袋终于想起昨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