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重彧往里间看了一眼,依稀能听到水声——他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授九一起洗。
后来自立门户,年就都是和府上几个崽子过的,虽说也是热热闹闹,但总缺着什么,他孤家寡人的过年过节如果没有人特别记着,他也没有多大兴致。
除夕夜万家灯火,仲方他们都被放出去撒野时,只有重戍木着脸跟在他身后,重彧对着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脸实在体会不到人情,也只能挥挥手让他也走了。
万家团聚的时刻,他孑然一人,连酒都没有滋味了。
“想什么呢?”
重彧勾起唇,靠进他怀里,“我想起小时候放鞭炮把阿姐吓着了,被追着好一顿打。”
授九圈着他的腰,捏着他的手,道:“长小姐向来偏袒你,怎么会打你?肯定是你把她吓得狠了。”
重彧无声的笑了,“许是吧,就是没想到她竟然怕鞭炮。”
他能感受到授九的体温,闻到他身上刚刚沐浴完淡淡的香气,他指尖卷着他潮湿的发梢。
授九不作声,低着头看他,目光氤氲而又专注,让人面皮发烫。
重彧对上他的视线,声音低哑地问:“你喝了多少?”
默了一会儿,授九垂下眼睫吐了口气,“记不清了,挺多的吧。”
重彧视线落在他鸦羽般的眼睫上,伸出手去捧住他半张脸,仰起脖颈亲了上去,而后是侧脸。
他用鼻尖蹭过他的侧颈,热气贴着他的耳根,道:“以后不许喝这么多了。”
授九突然出手掐住他的下巴,指腹摩挲着他的唇,低头道:“你说什么是什么,传出去我多不光彩。”
重彧直接了当地抬头亲上去,一触即分,“好不好?”
授九眸色一沉,一手勾着他的腰吻上去了,碾着唇将柔情揉碎,他将人推到门板上,严丝合缝地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逼的重彧丢盔弃甲,连气都喘不上来,双手揪住他的衣角。
灯火阑珊,授九放过他时,重彧仓促狼狈地偏开头,眼角与唇瓣都是艳色,在烛火下又是另一种风情。
授九喉咙发干,忍不住低头埋进他的肩窝里磨牙,重彧推他,不自在地动了动,“你……咯着我了……”
授九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脖颈里传来,“那你今晚宿在这边么?”
重彧一僵。
授九抬头看他,目光沉沉的,欲望已经掩盖不住了,似是随时要将他拆吃入骨一般。他单手攥住重彧的手腕,压在门板上,揽着他的腰,从侧颈蹭到锁骨,“你今晚要去客房睡么?”
重彧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脑子已经烧起来了,连半推半就和欲情故纵都忘了。
他挣开授九的手,凑过去抱住他的脖颈,把脸埋进去认命了,“熄灯。”
夜风与月华漏不进屋里,帷帐悄然滑落,圈出来的一方天地里布料的摩擦声分外明显,香炉里的西楼梨燃得正盛。
重彧突然后悔了,手抓住床栏就要往外逃,却被人一手拖了回来摁在床上,陷进锦被中。
“临阵脱逃算什么好汉?”
授九压着他,膝盖抵在他两腿间,让他有些不适应地往上窜开。
授九附到他耳边道:“灯也熄了,怎么也该到正戏了吧?”
腰带被倏然抽落,胸前一凉,紧接着一只更凉的手贴着腰线往上,让重彧倒吸一口气挺直了腰绷紧了背。与此同时微凉的唇也贴上了他的颈侧,一路吻到喉结上。
“宣煌一百四十六年。”
单衣被凌乱地解开挂在臂弯上,重彧被吻地喘不上气,耳朵里蒙了一层水一样,只能模模糊糊听到他在说话。
“宣煌一百五十六年。”
重彧猛地往上一躲,直接撞进授九怀中,咬着牙问:“你他妈……干什么?”
他身上烫人得很,授九捏住他两只手压在他头顶,复又密密匝匝地啄他的唇角。
“宣煌一百六十年。”
“呃……慢点!”他掐着授九的手臂,头发丝里都透出一股情浓的味道,化在唇齿间让人乱了分寸。
“宣煌一百六十四年。”
重彧吞咽了一下,续上一口气,勾住他的脖颈主动去吻他,“不对,应该是宣煌一百六十五年了……至今日,十九年一日……嗯……可以了……”
授九停住,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是啊,十九年,我没记错。”
他极尽温柔地俯下身,按着重彧腰的动作却极狠极快,所有的惊呼声都被他封住了,重彧疯了一样推他踹他,眼泪不听话地流进耳廓里,胡乱的顶撞里,授九板过他的脸冷声道:“就算没有那十九年,我也会爱你。”
重彧早听不清他说什么,抓着被褥的手连指骨都变了色泄了劲儿,他觉得自己快死了,胡乱喊着授九的名字,淹没在浪潮中。
“授九!嗯啊……阿九……”
他抱住授九的半边肩,唇间又泄出其他声音来,“你抱抱我……”
授九喘着粗气,一把把人捞起来。
香屑盛半,室内暖过头了,帷帐飘飘摇摇,意乱情迷中,重彧抓住床栏,手臂打着颤,膝盖已经被磨红,他后背贴着滚烫的胸膛,竭力仰起纤细的脖颈,胸口的玉髓胭脂花红,授九扶着他的腰撑着他,吻在他血脉上时听到他断断续续地开口,却不是情话了。
“……其实还有重连。”
授九掀起眼皮看去,能隐约看到黑暗里他那张挂着泪的脸。
“……他也挺怕鞭炮的,只是当时一直没记住。”
墨发被汗黏在脸侧与背上,重彧突然觉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