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连道:“哥,我们去郊外赛马吧。”
重绪抬头看向还在飘雪的天,道:“这天如何能赛马,不如去茗园听人说书。”
重瑾微微笑着,“我都行,你们定就好。”
两人七嘴八舌的,嚷不出一个结果来。
“诶,话说你们见过镇徽王府的小公子了吗?”
重华疑声道:“明熠吗?”
重绪道:“是明烁,去年冬日镇徽王刚从民间找回来的小公子,听说是王爷年轻时流落在外的孩子,因为遇上发大难,吃也吃不好,所以身体不太行,虽说去年就接回来了,但这一年都在府中养病没出过门,谁也没见过。”
重彧一直站在边上安静地在雪地里踩坑,听到这话脚尖顿了顿,将一朵梅花轻轻碾进雪里。
重华沉吟片刻,道:“可是我们不是在说去哪儿找乐子吗?怎么说到了镇徽王府?”
重连道:“我知道了,你是要说前几日镇徽王妃为了给小公子祈福在刑山下办的庙会吧。”
重彧耸耸肩,道:“庙会啊,我不感兴趣,你们去吧。”
他转身迈步,晃荡着要回自己院里去了。
重连一向看不惯他,撇撇嘴,“嘁,说的谁要和他一块儿去似的,不就打了胜仗吗,得意个什么劲儿!”
重华“啧”了一声,“重连,好好说话。”
重连梗着脖子反驳道:“本就是啊,都怪他,我娘现在每日对我耳提面命,本来我每日只用背一篇文章,现在要背两篇!他还上赶着到我娘跟前去献殷勤。”
重绪大惊,“原来如此,我说呢我娘这几日对我怎么阴阳怪气的,原来如此啊!”
两人迅速达成一致。
这些话远远的都飘进重彧耳朵里,他偏了偏头,垂下眼没说什么。少年人心高气傲,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谁都不放在眼里,自认为和几个整日养在内府孩子自然不同,也不屑于和他多说什么。
倒是重绪口中的镇徽王府上的小公子,听着像个病秧子,心中有几分同情。
进了自己院里,仲方迎上来为他解下狐裘,拍去一身的寒气,将暖炉递到他手中,顺口问道:“公子今日请安还顺利吗?”
重彧颔首,“自然,除了父亲,几位姨娘从来不会苛责我。”
屋里的地龙烧得旺,重彧仅着单袍也不觉得冷,他坐到案前,翻开还没看完的话本,头也不抬地问道:“有我的信吗?”
仲方一边给他烧水沏茶,一边回道:“请帖倒是有不少,书信……有一封!是定夷侯自夷南送过来的,一并来的还有些夷南特产。”
“什么时候到的?”重彧眉梢一扬,道:“快拿来我看看瞿汤那臭小子又写什么了!”
仲方连忙将那封封着瞿家独一份火漆的信递了上来,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红纸包。
定夷侯府事变已然过去快一年,瞿汤在东海寻双亲尸骨的事以无果告一段落,卞京的圣旨一道接一道落下,他只身带着玉印前往夷南,在那偏远之地一待便是这许久。自京中一别,已是近一年的光景,当日重彧替他镇住动乱时,便知晓夷南绝非善地,想来瞿汤定是过的不容易。
他信中对边境困苦只有一句“毒虫蛇蚁”,更多的是在说夷南风光与京中如何如何不同和当地风俗如何有趣,甚至罕见地夸赞了重彧年末这一仗的用兵之道,说十分怀念在一块儿赛马斗鸡的日子。
重彧嗤笑一声,“油嘴滑舌。”
他拆开那个从夷南送来的红纸包,里面有夷南上点心,有夷南的高山茶叶,还有夷南的银饰,上面雕刻着重彧从未见过的纹样。
重彧捏了一小块点心放进嘴里,微微点头,对仲方道:“收起来吧,留着等授九来了给他吃,他应该会喜欢的。”
仲方点头,将红纸重新包好,又听他道:“罢了,他必然要等到十五过了之后才回来,到时候就不好吃了,你即刻差人送到九方阁去。”
仲方点头应下,便匆匆走出去吩咐此事,等他再回来时,重彧视线已经重新落在话本上,但忍不住犯低声嘀咕,“授九应该又长高了吧,毕竟一年没见了。”
重彧还没能把话本看进去一页,下人便来报百里世子和平小王爷约他到鎏街尾的集市去斗蛐蛐,重夷心痒了快一年了,卷了狐裘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仲方叹着气将他的话本收拾好,心里也不知道,为何自家公子都上过这么多次战场,心性却还像稚子一般贪玩胡闹、静不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