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观十二年春,雨水盛,潮生水涨,草木茂发,有道春雨贵如油,各方皆悦,乃丰年之兆。
身处的空间有些狭小逼仄,崔隐本靠着假寐,但脑子愈发昏昏沉沉,无奈叹了口气,起身拉开门探头望了望,方才跨步出去,此时她身处一艘不大不小的客船上,甲板上零星站了几个人,不像是行船的,应该是同她一般乘船的客人。
这船大概是真的有些年头了,门一开一合的吱呀声大的有些出奇,惹得其他人都往崔隐处张望,好几道目光刷刷投来,崔隐有些别扭,但还是扯着笑客气地对众人点点头。
并不是什么大事,好几个人也对她点点头算是回应,便收回了目光,那股被人审视的不适感一下子便无影无踪,崔隐心里松了口气。
崔隐抬头望了望,春光正好,晃得她下意识抬手挡了挡低下头,刚放下手睁开眼睛,面前便走来了一个人。崔隐眨了眨被阳光晃到的眼,才看清来人。是个抱着小孩的女人,看上去比崔隐大不了多少,低眉顺眼的,带着和善的笑,一看便是好相与的。
因为抱着孩子,女人有些艰难地掏出一物递给崔隐,崔隐疑惑地盯着女人,没有接过。
女人自己倒是解释起来,听口音,大概是南边的,“姑娘是否是晕船?面色有些白,我这里有家里带着的酸杏干,吃了会缓和些。”
崔隐迟疑了一下,伸手接了,低声说了声谢。
女人怀里的孩子咯咯地笑起来,手里握着沾满口水的杏子干。
看着天真的稚童,崔隐莫名地勾了勾嘴角。
大概是船上没什么消遣的事,大家都百无聊赖,女人便和崔隐坐在甲板是钉劳的凳子上闲聊。今天
女人叫姜喜,夫家姓焦,年前丈夫意外离世了,家中无人,便只能抱着孩子北上去投奔舅家。
姜喜三言两语说完,脸上仍是挂着腼腆的笑意。
难怪,崔隐心头暗暗想,虽然姜喜挂着笑,但是眉目间淡淡的愁意是怎么也掩盖不了,这种世道,女子本就不易,何况带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