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隐见姜喜把茶水喝了个干净,便又想着拿起茶壶,一听,手在半空顿一顿,才继续动作,“然后呢?可有大碍?”
“然后……”姜喜舔了舔仍有些发干的唇继续说,“屋里乱成一团,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帮着扶好外祖母,同她一起去,到了那边门外,只听内里有妇人痛呼呻吟,而舅父颤声安抚,外祖母只在门口,我便跟着在门外听着,只听那妇人问舅父,可把女儿寻回来了,若是见不到女儿,怕是要含恨而终,舅父只一直说好话,说是快了快了,望她再支撑住,外祖母在门外不住地抹着眼泪,她不忍进去看到那种场面,待到见情况尚安稳,便摆摆手便离开了,一步也没踏进去。”
崔隐眉拧得更深几分,“侯夫人,竟病的如此严重?”
姜喜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可不是,我本也以为只是普通风寒之类的,后面外祖母整个人都没了气力,也没了说话的精神,便打发人带我来院里休息,我在来的路上悄悄问了才知道了大概怎么回事……”姜喜低了低声音,“我舅父,除了正妻之外没有别的妾室通房,膝下更是只有一女,那一年,也就是弘德三年宫变,颍阳大乱之时,失了踪迹,那时我那可怜的表妹不过四五岁。至此之后,舅母便病了,这些年舅父一直在找,前两年终于有消息说是许是流落在南边,这有了盼头,舅母的病也有了些起色,日日盼着念着要与女儿相见,可不知道怎么的渐渐没了消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是大病了一场,今年更是连榻都下不了了……怕是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冬日。”这话说完,姜喜悲切更甚。
崔隐也实在不知道如何宽慰,她回想起初来时周府那金碧辉煌的门庭,那时仰头被晃了眼的她,哪里会想到高门大户中藏着的心酸?
崔隐抿了抿嘴,发现自己还紧拧着眉头,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对姜喜说,“凡事皆看天命,当下你先好好梳洗休息,才有精神去陪着心情不佳的老夫人。”
姜喜这才定了定心,又拿起茶杯润了润唇,接着说,“还好你在,你是个有主意的,不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崔隐闻言垂了垂眸子,心里自嘲,她算个哪门子有主意的人?如今她连自己前路在哪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