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忽然响起一阵铜锣声,南芝一翻身坐起,好奇看向窗外。
大通巷最近有喜事?南芝不知道,也没听李叔提起过,听声音人还不少,派头十足。
南芝心中隐隐有不祥预感,果然,就听这阵锣鼓声在她屋前停下。
这也太唐突了!
愤愤移到床边,脚趾刚触碰到鞋面,就听外头传来媒婆满是喜庆吉利的声音:“李捕头,大喜啊,大喜事啊!”
“什…什么喜?”李叔显然也是被吓住了。
南芝穿好鞋,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她看到了李叔端着洗漱木盆,一脸茫然站在人群中间。
站在他对面同他道喜的,是个陌生媒婆。
她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壮年小伙,地上摆放着七八个漆木大箱子。
南芝面上也开始露出狐疑之色,这箱子款式虽新,也是民间常用样式。
默默从门上将手收回,果然又听那媒婆继续笑着道喜:“咱不说这马家什么家世,那都是外在的,就说这马家公子,他生的那是一表人才,落落大方。出手阔气,为人豪爽,在我们这怀南县,还有谁见了不夸赞一句,马公子还又是个懂学问的,你说这般人才,怀南哪里能寻得第二位。”
听得媒婆一通夸赞,南芝抬眼找去,果真在人群中看到了穿着一身红黑吉服的马有金。
也不怪南芝一开始没认出来,几月不见,他如今人瘦了不少,脖子上标志性的大金链子取下了。手上端着折扇,抿唇端立的模样,倒是颇有几分读书人韵味。
李叔显然有些被这大场面——掀开箱子里的银锭子给唬住,他讷讷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皱着眉头,再听那媒婆一阵分析利弊。
隔了许久,他才讷讷道:“好是好,可是也得过问过她的意见,宋媒人,你们这来的也太突然了些……”
“不突然不突然,听闻南芝还受伤了,要我说,这捕快行当也太危险了,要不以后就别干了,进了马家,要什么没有。”
媒婆面上笑意更盛,马少爷出手阔气,她夸的也是心安理得。
“可是……”
“李大伯你就放心好了,我对南芝真心一片,我们也是官学旧识,我什么为人,南芝她也熟悉。”马有金也开口,眼神有意无意瞥向这边房子,看着倒也是诚挚。
“是啊是啊。”媒婆附和。
“那你们这……”李叔指着那几个漆木大箱。
“一些布匹补品首饰,你们先收着,以后入了马家门,这些东西多了去了,享不尽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媒婆说着,接过一旁青年手中装着银子的小箱子,就要往李大头手里塞。
李大头吓得赶紧后退,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将手背在身后,赶紧摇头:“不行不行,这种事不能着急。”
再看马有金如今的样子,马夫人颇有姿色,马有金也遗传了她的容貌,如今清减下来,倒也算是个俊的。
抬眼瞟了眼关闭着的小木门。
南芝听够了,大概知晓了事情来龙去脉,怕李叔年龄上来受不住吓。
南芝推开门,没想有人先她一步,将李大头拦在身后。
一抬眼,对上他淡色眸子,南芝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大人?”
昨夜折腾到亥时末,还未中午,他竟然会醒。
清早的日头并不强烈,他站在日光下,也浑然不见任何异样,看来半仙此法及其成功。
“拿着。”东方潜自然地朝南芝挑眉,将手中食盒放她手上,他这才抬眸看向来人。
“南芝!你好些没有,听说你受伤,我这几日可着急坏了!”一看到南芝,马有金当即两眼放光。
他一点都没注意到县令大人眉头已微微蹙起。
“多谢关心,我没事了。”对于这个同窗的成长,南芝也是有着惊讶。自从上次马大少跟掌柜那事后,每次再见这个富态的马二少,他都像是脱胎换骨一般,逐渐成长。
“挺热闹的啊。”东方潜拦在南芝身前,他身躯高大,不动声色下,近乎将她整个遮掩。
“大人,衙门可是有急事?”南芝那你问。
“有,十万火急,没你不行。”东方潜也道。
马有金似乎没想过会有这种突发状况,他赶紧向媒婆使眼色。
宋媒婆是个人精,看出了什么,可她收了钱了,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南芝面前。
先是赞颂了一番,这才有将这桩亲事的好处同她又复述了一遍。
南芝听罢叹了口气,万般都好,就是没提前知会她一声。看他们这架势,势在必行的模样,是觉得聘礼丰盛她断没有拒绝的理由吗。
看她犹豫,马有金生怕南芝不知他心意,赶紧上前:“南芝,你知道的,我一直记得你对我的鼓励。我如今已经学会看账本,我爹也愿意放手让我参与家里的生意。这次来提亲,也是我爹娘首肯。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这辈子只娶你一人,不纳妾,只对你一心一意。”
“……”他越是有进步,南芝才更需要斟酌用词,免伤了他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心气。
李叔看南芝犹豫,他抬眸看了眼县令大人的后背,悄声对南芝道:“丫头,其中还有一箱银子,还有那什么锦什么帛的,叔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钱。”
“叔你想嫁?”
“呸!”李大头轻啐了口,竖着眉毛,严肃道,“我是问你意见呢!怎样?考虑吗?我看这马有金比……”抬眸对上笑意盈盈的县令大人,李大头赶忙噤声。
李大头蹙着眉,小心翼翼地比对了两个男子,发现无论怎样看,都是县令大人更加出挑。只是……他怎样看都不像是能出现在他们大通巷的人物。
出挑过头了,小门小户,实不敢高攀啊!哪怕马家也不是他们能高攀的存在,可同京城谪仙人一比,瞬间也成了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