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来,时轻游也只能强撑着等,他余光里的裴猎云在一旁正晃着酒杯,那人似是看出他的倦意,扭了扭身子转向自己。他提着些歉意开口:“顾旧意随性得很,平日里是散漫惯了,再等等罢。”时轻游眼眸半阖,撑着下巴低哼了一声。
半晌时轻游突然想到一件事,猛的清醒起来,他正欲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情急之下他抓住了裴猎云的左臂,有些发抖地小声地问:“那你有没有…见到我随身带的那截白骨?”
外头风势大了起来,闯进屋里后吹散了时轻游本就松垮的发带,几缕凌乱的发丝落下后隐约遮住了他那清冷的五官。
裴猎云看着时轻游那焦急的样子,又纠结起要不要继续骗他。
良久,他终是决定自私下去。
“并未。断骨怎么过得了忘川,他不再与你一体,自然不会被鬼界接纳。”只见裴猎云话音刚落,便蹲下身与时轻游对视,可他终了还是还没说什么。
裴猎云日后也会后悔此前撒的每一个谎,他后来发现自己每撒一次谎,时轻游就会少表露一分感情,最后那独属时轻游的十七年终是与他无缘,与他无关。
于是……顾旧意刚进门就见到时轻游蜷缩在地压声抽噎,裴猎云皱眉轻声哄着他。
穿堂风又过,却吹不走满室的旖旎。
“老裴?你这是在欺负哪家的小姑娘!”顾旧意没有敲门的习惯,一嗓子嚎的两人都愣了。一片独属三人的静默地带悄然展开。
时轻游懵了,小姑娘?在说他?裴猎云则是像看弱智一样看顾旧意,顾旧意也是不解,上前推了裴猎云一把,仔细看了时轻游好几眼才确定时轻游的性别。
这间屋室装潢十分雅静,墙壁上未有别的花纹,只做了简单的木质薄柜 当作隔断。裴猎云起身,望着时轻游又出了神,那薄柜似是将时轻游身后的往事分割,每个抽屉都装了不同的秘密,他是那个想要连同正主尽数偷走的恶徒……
“哦…是个小公子你也不能欺负他!”顾旧意擦了擦鼻子说,他似是有些心虚。
被他这么一叫唤,裴猎云也回了神,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你眉毛下面这双眼睛也坏了啊?”裴猎云看着傻里傻气的顾旧意,盯着他今日新买的抹额不屑地笑了一下,“依旧没品,得亏你不爱出门,否则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时轻游看了眼那抹额,银丝掐边绣上一只口中衔着残花的小鸟,以他的眼光来看倒不至于说丑,只是有些稚气。
时轻游默默坐正,头也不抬,只往上瞄着眼看那两人,忽然与那个叫顾旧意对上眼,对方似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滑跪下身,拉住时轻游的手道歉:“抱歉抱歉,额,我这人,…眼神不太好啊哈哈哈,你长得太漂亮了我才认错了嘿嘿,不过下次一定不会了!”
裴猎云在一旁低声抱怨了一句,踢了顾旧意的屁股一脚,真是不重的力道,可这顾旧意不知怎的竟一下飞进时轻游的怀里,还要装模作样得叫唤:“哎呀!有流氓啊!美人快救我啊!”
时轻游被他这一撞吓到,险些没坐住,他堪堪稳住重心后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但却是继续任由顾旧意趴在他身上,而背对着时轻游的那张脸暗里皱了皱眉。
裴猎云:“顾旧意你害不害臊?东西留下,你给我滚走。”他这样说着,同时施法将顾旧意兜里的匣子牵了出来。
顾旧意随之也起了身,不好意思地帮时轻游理了理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