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国天使的赠礼——这个目标非常大。不多时，烬就在顶部天空的一处角落中看到了这些东西。他一步跨越了顶部天空遥远的距离，直接走到了这处堆满杂物的角落中。

顶部天空是没有灰尘的，所以这些东西大多还是十分干净。可惜足足五千年的忽视，让这一大堆祭品有部分已经不能用了——有些天使献上来的甚至是自己觉得做得非常满意的馅饼，足足献上了十二袋。

烬哭笑不得。在顶部天空，似乎时间作用于物体也变得非常缓慢，就连烬的那张椅子都坚持了一万年……这里面送上的不少食物，看起来都还有当年的几分诱人。

奈何烬用天神之眼一看，它们还是没抵过时间的侵蚀，内在已经不能吃了，只是维持着有几分鲜亮的外形而已。

“这些东西……放在哪呢？”烬自言自语。

顶部天空太干净了，他不舍得破坏。

烬想起了那枚空间宝石。既然它本来就是安置天使们献上的金币的，那么拿来放天使们献上的祭品也非常合理。烬立即就用神力大大扩张了空间宝石的内部空间，而后令空间边界上凿出一个个规整的拱形小龛洞，在拱形小空洞里镌刻上每个天使的名字，再在里面放上他们各自献上的祭品。

有的祭品太大，就用魔法缩小了再放进去。

最后每个拱形小空洞里都点上一支银色的魔法烛火，空间宝石的内部就像是许许多多的小神龛聚拢起来的点满烛光的巨型神殿了！

由于天国有亿万天使，故而神殿高不见顶，空间宝石的内部被拓展为无限高度。

用神力做这件事非常的快，烬很快弄好了空间宝石里的一切。对了，由于空间宝石内没有时间法则——如果时间和空间并存在一颗宝石内，那就是一个小世界了——所以那些祭品放在空间宝石内，永远也不会腐坏。

上一次的祭品烬是没有吃到了，但是这一次的光明庆典，没准他能收获够吃未来很多很多年的零食。

烬还专门在空间宝石里找了找，很快就掏到了以列娅上一次光明庆典献上来的幽梦鱼标本。

小小的幽梦鱼全身硬化，但每一片彩色鳞片都被打磨得光亮如镜。只有一双灰白的鱼眼睛，诉说着信任错付天使的无尽悔恨。

烬可怜这条坚韧的小鱼，于是将标本扔到地上。只听见好似无形中有“咔嚓”的一声，幽梦鱼从标本重归鲜活，在地上疯狂扑腾起来。

从死到生，生命的回溯对于烬而言并不是难事。他的双手中聚拢起一个水球，温柔地将幽梦鱼吞没了进去。这条小鱼终于重归阔别五千年的灵魂之河河水，在水球里欢乐地甩着尾巴。

“你呀，别再被以列娅抓到了。”烬隔着涌动的水层，对里面的幽梦鱼殷切地嘱咐道。

幽梦鱼摇着尾巴，它的智慧不足以支持它听懂神的话语。它只想寻觅伙伴——它的伙伴在哪里？

烬没有留着这尾小鱼，白光覆盖而过，幽梦鱼已经连鱼带水被跨越了空间送回了第三重天。再次回到灵魂之河里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条幽梦鱼能否在已经变迁了五千年的灵魂之河中寻觅到熟悉的风景。

既然已经做了，烬干脆做到了底。他将空间宝石中所有标本类的祭品翻了出来，除了以列娅敢于拿幽梦鱼做标本外，绝大部分天使送的标本都只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闪亮虫子标本。

这些昆虫标本，烬也一并放回到了生命庭院中去。

有一样祭品倒是很特别——那是一只死去的蝴蝶。在蝴蝶干枯的身体旁，则是空荡荡的茧壳。不难推测，当年天使献礼的时候，尚且奉上的是一枚沉睡的茧。由于其中生命的波动太过弱小，甚至被黄铜神柱当作死物放了进来。然而这只小蝴蝶最终还是在顶部天空羽化了，它奋力地破开茧壳，张开了翅膀在这至高天肆意飞舞，直到生命凋零，它又回到了自己的羽化之地，在那里孤零零地死去了。

蝴蝶干枯的身躯如同一根枯枝一般，唯有一双翅膀虽已黯淡，却仍留存着那美丽的花纹。

“光之天使大闪蝶。”烬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蝴蝶的生物名。这种蝴蝶的幼虫期很长，对于一只昆虫来说，二十年的积累已经是其他昆虫好几代的轮回。由于幼虫期长，加上翅膀显眼，这种蝴蝶在生命庭院中的生存属实艰难。很多学者也在困惑这种蝴蝶为什么要长出这么闪亮的翅膀，甚至给大闪蝶本身招来致命的灾祸，然而光之天使大闪蝶浑然不顾学者们的疑惑，它们自顾自地积累着，等待着化为蝴蝶的一日。

在烬的气息中，被烬捧在手心里的蝴蝶死而复生了。先是细长的触角动了下，而后是足尖轻点，好似舞者在试探自己的脚尖是否依旧是优美有力。终于，这只大蝴蝶轻盈地飞了起来，只是不同于数千年前的无人欣赏，这次它终于拥有了最为忠实的观众。

扑闪扑闪，蓝色的翅膀扑闪扑闪，是比顶部天空的空茫更有活力的颜色。

“真美。”烬与天神之眼，他们一起静静地看着大闪蝶的独舞。这是数千年前献礼天使就希望他看到的画面，而烬终于没有错过这次珍贵的返场表演。

他甚至去看了一眼送上这份礼物的天使的名字——然而这似乎并没有意义。他已经死去了。

“五千年的时光，对于下三级天使来说还是太过漫长了。”天神之眼说道。

这是一份迟了几千年才拆开的礼物，烬舍不得将这只幸运又不幸的小蝴蝶放到生命庭院里被命运肆意摆弄。他想了想，为这只小蝴蝶加上了保护的魔法，而后将之放进了呢喃花园中。

不久之后，呢喃花园会变得很热闹。光之天使大闪蝶的表演，就让更多的天使一起欣赏吧！

……

处理完上一批的祭品后，烬回到了第七重天的炽天使长宫殿中。

安格斐涅斯与智天使长、主天使长的会面尚未结束，烬直接回到了安格斐涅斯的寝殿中，从床上拿起了那条光之帏纱。

一般来说，安格斐涅斯殿下的所有衣物都会被以瑟拉收走并交给专门的天使负责清洗，然而这条光之帏纱并非安格斐涅斯所有，他也不愿意将它交到其他天使手中。

所以，光之帏纱依旧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安格斐涅斯的床上，等着由炽天使长亲自清洗。

烬拿起那条光之帏纱后，直接用魔法将之清洗了一遍，然后披在了身上。

他没有过去打扰天使长之间的对话，而是用天神之眼注视着那边的会议，倾听关于光明庆典的布置。

弗雷说道：“殿下，目前天使学院已完成对所有小天使的保护魔法的施放，我抽查了其中数个保护魔法的强度，应对智天使级的魔法攻击是没有问题的。”

“好，辛苦了。”安格斐涅斯温声说道，“另外，进入呢喃花园的小天使次序安排名单，是否能给我一份？”

弗雷颔首：“这个有点多，我需要回去整理一下，等我整理好了，就让信使将名单给殿下送来。”

“好。”

紧接着，三位炽天使又就休假期间的天国详细布置一条条地讨论了起来，从调拨的天使守卫的位置安排，到全天国的传送阵导流布置。像这样涉及全天国七重天层的休假大事，仅有三名炽天使的讨论是远远不足的。可惜今日其他的四位炽天使都被繁忙公务所绊，来不了第七重天参与讨论，后几日恐怕还需要安格斐涅斯另行召集炽天使会议才行。

烬在安格斐涅斯的寝殿里听得昏昏欲睡的，最后真的睡着了。本来只是上半身躺到了安格斐涅斯的床上，然而烬半梦半醒间往上蠕动着，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地滚进了软和的被窝里。

圣灵不死鸟不敢落到安格斐涅斯的床上，也不愿意打扰神主，便拍拍翅膀自己飞去玩了。

炽天使长的寝殿太大，有些寒冷。烬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呼呼大睡起来。不知睡了多久，等到烬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书的安格斐涅斯。

“斐奈？”

“吾神。”安格斐涅斯放下了书，拿起一杯茶走到了床边，“吾神，您休息得怎么样？”

烬坐起身，接过安格斐涅斯递给他的茶：“抱歉，因为太困了所以……”

安格斐涅斯摇摇头：“没关系的，我的一切都向您敞开——如果您下次困倦了的话，也可以直接在我的床上休憩的。”

烬浅浅地饮了一口茶，回答安格斐涅斯的上一个问题：“斐奈的床睡起来很舒服哦。有斐奈的味道，闻起来很不错。”

“我的味道？”安格斐涅斯看起来有些吃惊，“是……什么样的味道呢？”

“冷松的香气。”烬认真地说道，“我很喜欢。”

安格斐涅斯的脸上漫上了淡淡的红晕。他离开了床边，走到了寝殿角落的柜子里寻找着什么。不多时，安格斐涅斯拿着一个盒子回来了。

他将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盒子递给了烬。

烬满怀好奇地打开了这个盒子——里面竟装满了羽毛！由于施放了空间魔法，这个木盒子远比它外表看起来的容量大得多。而盒子里装着的羽毛，大多是轻柔的绒羽，色泽金黄，彰显着它们掉落自一位尊贵的炽天使。

烬知道这是什么。凡间有四季之分，而天国没有。饶是如此，在凡间的冬季期间，天使们的翅膀上依旧会长出额外的绒羽——直到春季来临，这些绒羽才会脱落。看这个木盒子的容量，这里大概装满了安格斐涅斯过往一万年掉下来的绒羽。

“吾神，这是我过去一万年翅膀上掉下来的绒羽。”安格斐涅斯解释道，“如果您喜欢的话，就拿这些羽毛做成枕头吧。希望在您休憩的时候，它也能让您闻到喜爱的冷松香气。”

烬当即合上了木盒子，将之放在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有了这盒羽毛，他相信自己会得到一个最喜爱的枕头——还是安格斐涅斯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