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观槿等人闻言转过身来,应观槿静静地看着戚隐横没应也没说话,沈芷已经走了过来拉着戚隐横,“小五你发什么呆呢?快进去呀。”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人都已经散去,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戚隐横和应观槿两人,还有戚隐横身后的那口木箱。
戚隐横回过神来将怀中的古琴放在石桌上,上扬的声音里满是遮不住地急切分享的雀跃,“三哥,你去哪里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日,我学了好些东西,你喜欢的这些东西我都学会了,不信我跟你对弈一局试试?”
戚隐横说着跑过去打开木箱,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还有这个,我现在会作画了,二哥都说我画得不错呢。”
“对了对了,还有这个……”
戚隐横将木箱里的所有东西都摆在了石桌上面,一件件指着跟应观槿分享。
可应观槿没说一句话。
直到戚隐横一句也没得到回应,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两人默然相对,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寂静下来,一点儿也不像躁动蝉鸣的夏日。
戚隐横抬起眼去看天边刺眼的阳光,那光刺眼得他几乎要流出泪来,可这几天他流了好多的泪,他好累啊,不想再哭了。
于是戚隐横收回视线去看对面的人,压抑着心中的恐慌努力扯出笑容,“三哥,你还没说,你去哪里了呢?”
应观槿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轻得几不可闻,转瞬就飘散在空气中,他终于开口回答了戚隐横的问题,“我去了城外的栖云山,去……散散心。”
听到应观槿终于愿意开口,戚隐横立马接上道:“哦我知道那里,我听南轩说栖云山的风景很好,三哥,下次我陪你去好不好?”
应观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拎着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也给对面的戚隐横倒了一杯,然后缓缓将杯子拿在手中一点点喝。
戚隐横也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又继续道:“还有惊鸿山、望峰岭,听说都是这个时节最适宜去的地方,等过几天我们可以一起去,三哥好不好?”
戚隐横期待又小心翼翼地盯着应观槿,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应观槿手中的杯子拿起后便没有放下,直到杯子中的茶水全部喝尽,那空荡荡的杯子被主人慢慢放到石桌上,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小五,我们回到过去的关系吧。”
“三哥,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戚隐横惊惶地抓起面前的杯子就往嘴里灌,只觉得此刻渴得厉害。
应观槿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小五,我们回到过去的关系,过去那种不牵扯任何其他感情的关系,从此之后,我只是你的三哥,你也只是我的弟弟,我们……”
“够了!”戚隐横忽然将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连带着石桌上的黑子棋罐被愤怒的衣袖扫落在地,霎时满院棋子四散零落,造成这一结果的人没有收拾残局的意思,只转过身去背对着应观槿压抑怒火,他的心比这满地的棋子还要残破零落。
满院空气霎时逼仄得厉害,本就虚假维持的气氛陡然降入冰点,在场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良久,戚隐横转过身来扬起一个笑容,“三哥,你刚回来也累了,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找你。”
说罢,不给应观槿任何反驳的机会,戚隐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应观槿久久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心底层层密密漫上的锥心之痛从未停止过。
从他十日前那夜听到戚隐横的话之后。
应观槿满心荒凉:原来他的爱,于他的心上人而言,是负担,是枷锁。
对于戚隐横,应观槿从未改变过他的态度,他只希望他的小五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可他万万没想到,束缚住小五的,偏偏是他自己。既然如此,他选择后退,他选择收回,哪怕再痛苦,他会试着让自己放下,他不愿做那把枷锁。
原来他的心上人,从未爱过他,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曾经应观槿以为,他的感情会永远深埋心底,可忽然有那么一天,他发现或许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他欢喜得居然忘记了一切本身就是那么的不合理,小五转变地明明那么突兀,他却陷在隐秘的窃喜中毫无察觉。
应观槿不知道戚隐横是如何得知他这么多年来未曾宣之于口的感情的,可一想到戚隐横是因为对他的歉疚与亏欠来接近他,来弥补他,过往他们经历的一切都变成了掺杂着虚假的迎合,应观槿便只觉得荒唐苦楚。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亲手斩断这段本就不应该开始的感情,还戚隐横自由,也还自己一份纯粹。
“来人,把这些都拿去烧了吧。”应观槿叫来了下人,将石桌上摆着的全部物件,这些他亲手送给戚隐横的东西,全都带走烧掉。
不该存在的,还是化作一团尘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