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被换,这可是杀头的大罪。陛下要是怪罪下来,他们这些人通通都要完蛋!
一群官员惊惧万分地望向李琅月,李琅月却只是安静地端坐在马背上,神色清静自若,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周围的嘈杂喧闹全都与她无关。
部分会看上司脸色的官员,立刻心中便有了数。
定国公主肯定对换榜一事是知情的!
只是这么大的事情,公主怎么连吭都不吭一声啊!那些世家大族朝中显贵家的公子都给换掉了,您是公主无所畏惧,那我们这些人该怎么交代啊!
朱墙金榜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捶胸顿挫,有人落寞黯然,有人状若疯癫,但更多的是看客们围在一处评头论足。
“天哪,清河崔氏崔佑虔竟然不是状元,只是一个探花?”
“这个状元郎是谁啊?晏仲举,怎么之前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听说是个寒门,是稷下学宫祭酒的弟子。”
“上次寒门中状元是不是还是那个沈……”
“那沈不寒如今是什么身份,这是我们这等小民能乱说的吗?”
“……”
在一众津津乐道的议论中,有些个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不可能!小爷怎么可能没中呢!明明……”
明明礼部已经有人向家中递信了,科考第十名!怎么会没有他的名字!
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甩着马鞭抽打着围堵的人群,怒目圆睁着准备冲上前质问李琅月,被一旁的家仆死死地抱住。
狗急跳墙的也不止这一家,那些个乘着华盖马车,呼朋引伴前来看榜的公子哥,怕早就把牛皮吹嘘了出去,此时看到名落孙山,一个个面子上都挂不住,全都失态地打骂手底下的家奴。
李琅月望着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不屑地嗤笑一声,对身边的官员道:“金榜没有问题,本宫自会同陛下解释。”
“诸位若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自然无需多虑。若是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情,本宫只能奉劝你们早些写好自陈书,好自为之。”
李琅月将话放下,扯动照夜白的缰绳,策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在马蹄扬起的风尘中,有官员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造孽,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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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策军练兵场中。
神策军操练的声音气干云霄,耳边擂鼓轰鸣,刀剑铿锵,沈不寒却完全不为所动,整个人仿佛神游天外一般,完全不在状态。
“大人?”
旁边一个负责操练演习的校尉,有些忐忑地出声试探。
“无事。”
沈不寒摆摆手,示意继续,那个校尉才在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沈不寒昨晚一宿没睡,在庭中朝着李琅月府邸的方向,枯坐着看了一整晚的月亮。
今早开始,他的眼皮一直在跳个不停,他原本以为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并没有当回事,直到这眼皮跳得他心里不住地发慌。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金榜一公布,裴松龄和他背后的那些人承了李琅月的情,得了李琅月的好处,自然只能一边倒向李琅月,在和亲一事上向着李琅月说话。
李宣新君即位,羽翼未丰,自然不敢和满朝文武相抗衡,李琅月去和亲一事基本上只能就此作罢。
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才是,为何他会感到如此惴惴不安,总觉得这期间会横生枝节。
“师父,师父,出大事了!”
杨迁策马冲入神策行营,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气还没喘匀,直接跪到了沈不寒的面前。
“出什么事了!”
沈不寒的心狠狠地往下一坠。
“金……金榜不是原来的那份……公……公主已经进宫面圣,状……状告裴……裴相和吏部……舞……舞弊徇私……”
杨迁边喘边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册,上面是更替后的榜单。
那些有水分的名字,全部被换掉了,无一留存。
沈不寒只觉得脑子一阵嗡鸣声作响,如山陵崩裂,洪流倒灌般带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直接牵过杨迁的马,如疾风骤雨一般从神策行营飞驰而出。
但终归是来不及了。
待他赶到大殿之外时,朝堂之上,李琅月手持科举试卷,对着皇帝和百官众臣的面,凛然厉喝道:
“微臣李琅月,携科举舞弊之卷,状告左相裴松龄,伙同吏部、礼部多为官员以权谋私,徇私舞弊,泄露考题,替换试卷!”
“科举乃我朝选贤之大计,此等欺上瞒下,祸乱朝纲之举,请陛下下旨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