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姐天刚蒙蒙亮就醒了,醒来了也就是坐着,茫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好不容易起身,又发现自家老头子也早就起来了,在厅里发呆。
“老头子,你说,宛君的信啥时候能到?”
宋姥爷没说话,李姥姥又继续念叨,“也不知道那个下乡的地方怎么样,就姓张的那个样子,也不可能给咱们孙女报名什么好的大队,不行我就豁出去了到女婿工作单位闹去,就不信他还能不让宛君回来。
宋姥爷终于有了点回应,“咱们再给孙女弄点东西吧,一时弄不到也没事,赶在冬天之前就行。北方那么冷,也不知道她怎么挨。”
他俩的儿子儿媳妇都在铁路上工作,常年不在家不说,到现在也还没个孩子。
就盛宛君一个小辈,偏偏还叫人坑去乡下。多少年家里的重活都没叫干过啊!就这么直接被人弄去干农活了。别人不晓得,她李二姐还不知道种地有多苦吗?
好不容易老头子当上老师,不用整天下地。可好日子还没过多久了,闺女失踪,女婿另娶,然后就因为当老师差点要送命。还好老头子反应快,提前退出才保住了全家。可又没过几年,小孙女也被人坑走了。
李二姐小时候日子就不好过,要不是早年把小鬼子赶出去、把地主老财弄死的场面实在太解气,按照后世人的说法,她怎么着也得有个乳腺结节之类的毛病。
不过当时散出去的气,随着这两年波折变多,又开始在心中堆积起来,让她一个老太太跟背着火药桶似的,每天都活力无限。
怀着这种朴素的情绪,当她收到孙女来信的时候,也压根就不信那堆报喜不报忧的话,直接带着老头子杀向女婿家,要看盛兴华收到的信来对照。
果然,李二姐忍着心酸看完才开始捶胸顿足,“就知道姓张的下三滥,天寒地冻的不说,那大队里要啥啥没有,同一批知青也不是啥好货色。哎哟我的孙女啊!你可让姥姥怎么安心啊!”
盛兴华也挺担心的。
农活那么辛苦,要是自己还没把闺女弄回来,人就被磋磨得没有卖相了咋整?
要不,还是省省功夫,别把人折腾回来了?
当然,这心思他也不能在两老面前露出来。
“妈,爸,这金红芳也跟宛君在一个地方呢。张翠枝再怎么心黑,也不会把她自己的闺女害了。我这还有张工业票,一会儿就寄给宛君,好歹让她买个保温的热水壶,冬天没那么难过。我再去找人问问防冻伤的药膏。这个季节还好,过两个月,那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旁边一直在安安静静当鹌鹑的张翠枝却心下一惊。
同一个地方??
不可能啊!明明她给盛宛君报的是大西北,怎么会跟自己闺女在一起?!
第二天白天趁其他人都不在,张翠枝才在家里拆开金红芳的信,果然就是在一块,甚至在同一个大队!
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闺女之前都说了那个地方的好处,一年只有一多半的时间上工,冬天可以休息好几个月。甚至虽然是农村,但那个公社离市里也不算太远,要干什么都方便。
信里还说同一批知青除了她们姐妹俩,其他一看就是条件好的人家,不会因为针头线脑的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