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翎适时打了个招呼,眨眨眼:“你好,我叫蒲云翎,和我哥一个妈生的。”
他顶着一头杀马特发型与一身十分艺术的、五彩缤纷的服装,和他那清冷俊美、剑眉星目的哥站在一起,像一只五彩翎羽的扁毛凤凰。
安诵弯了弯唇:“你好,我是Prince桉,我们在线上聊过的。”
“Prince桉?”云翎说,大惊失色,“不会吧?”
Prince桉是他哥请来的原画师,据说是身体不好,一直和他们在线上交流,上次有原画师离职,做美术总监的蒲云翎火气很旺,彼时凌晨十二点,他敲遍了所有的画师,就Prince桉一个回了他。
他也是毫不客气地把所有的活都交给了人家,无他,他哥的ddl明天就到了。
蒲云翎的神情突然就不那么坦然了,尴尬道,“你……上次熬了一晚上,你这次是心脏不好,进的医院吗?我看论坛上都这么说。”
“熬了一晚上什么?”蒲云深道。
安诵:“你付过我薪水了。”
又弯了弯唇,他微笑的时候总显得很温柔,“比我平时画稿的薪酬高了五倍,所以我乐意之至。”
蒲云深眉梢越蹙越深,锋利俊冷的薄唇微微抿起。
蒲云翎眼见着不对,抄起自己的包,差强人意地笑笑,“哥,哥,我得先回去了,我晚上还有约会呢,我走了啊哥,你们好好吃饭!”
门“咔哒”一声关上,蒲云深道,“画稿,画了一晚上?”
安诵一时间没察觉蒲云深的情绪,“嗯”了一声。
他在铺满冷松味的卧室睡了一整天,睡得晕晕乎乎的,都有点儿偏头痛。
看见一桌子的菜,他搂了下蒲云深的胳膊,弯唇道,“辛苦了。”
相处了这么久,没有刚住一起时那么生疏。
这人长得太好看,极尽锋利俊美的五官,气势迫人,的确有点生人勿近。
可两人交流的时候,也是放下架子,温声细语地对待他。
蒲云深俊冷的神情稍稍晴霁,领着他养的桉树坐到桌边。
“安教授不是教授的职称么?”用餐的时候,蒲云深不经意地提道,“怎么用你不分黑白地画画挣钱?身体都熬坏了。”
安诵小口地抿了口粥,睫毛垂了下,“我家情况不太一样。”
小时候在姥姥家,各种金汁玉液喂着,身边也总有仆从侍候,安诵是被娇养惯了的,等回到安家,他举手投足间就不自觉得带了些令安屿威讨厌的贵气。
安屿威最喜欢、也最讨厌这个儿子和他母亲一样的矜贵,哪怕自己博士毕业了,仿佛也配不上她。
所以他对待安诵的态度极为矛盾。
小时候安诵不知所措,现在看出来点儿苗头,就尽量收束着自己,不触他爸这个霉头。
生活费根本不会给多少,还是他和喻辞一张卡,喻辞是研究生,花得更多一点,经常还要安诵接济他。
一想到喻辞,安诵心弦一颤,指缘抠紧了滚烫的碗,碗里的粥还烫着,他一点儿都没察觉似的,仰头就把粥灌了下去。
红晕一瞬间弥漫了眼周,咬了下薄粉的唇,呼吸间带了浓郁的喘息意味。
他很明显不想让自己这样,低垂下浓密的睫羽,尽量收束着。
“安诵?安诵!”
蒲云深的神情明显怔了一下,下一瞬就坐到了男生身边,宽大的指骨探进安诵的里衣。
安诵很瘦,小腹上没有丝毫赘肉,柔白又细腻,上次在医院,蒲云深曾看见过一次。
安诵静止了片刻,半晌,推了推蒲云深,让他从自己里衣里出去:“我没事,不疼。”
“要吃点药吗?”
“不用。”
他伸手拭了下自己的眼边,水润一片,果然又哭了,安诵闭了下眼,神情无奈,似乎对这样的自己也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特别摆烂地说出一句:
“甲方,你是个好人。”
蒲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