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诵冷淡地修剪着大玫瑰树的花枝,没有往男孩的方向瞥去一眼。
ptsd病人的眼里,世界被分离拆晰成许多象征性的物事,就比如被男孩随手扔在地上的糖葫芦。
扔了就是扔了,糖葫芦再捡起来也不会是干净的了,病人在笨拙、但十分努力地学习保护自己,比如,只把糖葫芦拿给会珍惜它的人。
听见蒲云深的关门声,他扭过头来,将修剪掉的花枝扔进布袋子。
在一楼的盥洗室洗了洗手,随手给蒲云深喂了颗巧克力。
这个大型人类喜欢吃甜甜的东西,尤其喜欢就着他的手指吃,这是安诵最近得出的结论。
他俩都喜欢随身装着糖。
宋医生拿着医药箱上车时,恰好看见他家家主用灵巧的舌,卷去了病人手上的巧克力,眼里的温柔暧昧几乎要溢出来。
宋医生:“……”
治好病再谈啊,很危险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坐上深灰色的Mulliner,王叔开车,宋医生副驾,安诵和蒲云深两个坐后座。
安诵微微朝靠窗一侧偏着头,绮丽的面容掠过一道阴翳。
这是回安家的方向。
像约莫七八年前,外婆家荡然一空,他被舅舅赶回了爸爸身边。
他产生了一种浓烈的抵触情绪。
*
安家装潢得极其富丽堂皇。
星螺花园大兴草木,连外围的铁栅栏上都爬满了玫瑰树和爬山虎的藤,当然,这个季节它们都老老实实地萎着;
安家则透出一种极尽奢华的张扬,门口的笼子里,养着两只很像鹅的白孔雀,背着翅膀走来走去,往里是堆砌杂乱的玉石浮雕。
看得出来这家的主人很有钱,但可能审美不怎么样。
喻辞正在喂孔雀,一辆深灰色的Mulliner停在门口。
蒲云深走下车。
喻辞手里的食物掉了,孔雀恶狠狠啄了他一口。
蒲云深回身,绅士地朝车里伸出手,一只细嫩雪白的手扶在蒲云深骨节分明的手上,如柳扶风般走下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