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轻,安德鲁一下子回过神来,惊觉自己一过来的时候,居然被面前这人的气场镇住了。上头层层关碟只说了天戈要塞第四支支队长前来视察,没说其他大人物。
经温楚这么一提醒,他立即摆上脸色:“星赫渡垂询,劣法星荣幸之至,但要是有人借着这事作威作福,劣法星也绝对不能容忍,阿瓦队长,天戈要塞就是这么管理部下的吗?”
阿瓦秀丽简直不知道沈寻抽哪门子风,她好不容易跟她的人工智能调换真身,一转眼她成沈寻上司了。
转头盯过去,接收到沈寻让人一激灵的目光,立刻清了清嗓子:“天戈直属军方,一切按银河守则做事,我们的人绝对不会胡来,都是误会对不对?”
“那还不快收手?这位是我的朋友,他绝对没有恶意。”安德鲁气势很足,实则手里像是捏着自个儿的心脏,紧一点怕捏坏了,松一点怕没血脚软倒地。
劣法星的苍天奶,他怎么敢这么对天戈要塞的人说话。
阿瓦秀丽沿途落地的每个驿站都很尊敬,几乎除了王室全部横着走的地位,还是第一次在劣法星被这样“指示”,觉得很有意思地多瞧了安德鲁一眼。
安德鲁差点被自己吓死。
僵持中,只听见一道舒缓得如同清溪的声音响起:“天戈要塞是所有星球最敬重的军队,但是也不能没有理由地抓人,更何况星长现在已经澄清,我是他的朋友,受邀来做客。只是今天来的不巧,赶上你们这几位贵客,所以我就先独自回去了。”
温楚顿了顿,看向沈寻说:“没想到,半路上被这位躲在屋檐上偷窥的人抓住还倒打一耙。”
沈寻心想:哟,这是恢复好了。
他不动声色地用离缆砚扫了一遍,惊讶地发现刚才还透支80%就差昏过去的人,现在精神力水平居然能堪堪达到合格。
这个人有点古怪。
“既然误会一场,不打不相识嘛,”沈寻跟个流氓头子似的,突然伸手攥住了温楚手腕,他偏头看过去,那素白清瘦的手腕上什么印迹也没有,只有刚才被勒出的些许红痕。他按在温楚沙发一侧,低声道,“别得意,狐狸尾巴藏好了。”
温楚眉梢一挑,好像听不懂一样,定定地盯着沈寻。
那双像夜晚一样澄澈黑亮的眼睛,沈寻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安德鲁准备了两间房,明明是午休时间,却没有人睡觉。阿瓦秀丽用离缆砚在加密频道里发讯息:将军,虽然支走了安德鲁,但是阿瓦去的时候,后山区已经人走楼空,除了一点残存的信息素气味,其他似乎都被清洗过。
不仅去晚了,还被人摆了一道。
沈寻想起温楚,心想他该不会是故意被他抓住,然后让同伙去搬空后山区吧?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的想法一致,怎么温楚的人还能比他快一步?
而且他手腕上干干净净的,不是赤刃帮的人,又跟安德鲁走那么近,只可能是星盗。难道劣法星,还有第二个赤刃帮吗?
温楚走出星政府的时候头还有些晕,外面正在下小雨,屋檐下躺了一堆横七竖八的人。
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谢绝了安德鲁的送行,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在那里看见安塞尔。
“阿楚,你没事吧?”安塞尔见到温楚才放下心,紧接着发现日前拿着的雾球不见了,温楚两只手也隐在口袋里。
温楚似乎有点累了,他的眼睫微垂着往前走:“我没事,天戈要塞有一个叫沈燕回的人吗?”
安塞尔下意识地检索信息,赤刃帮虽然在劣法星如鱼得水,但是对于天戈要塞来说,这是星首的秘密武器,怎么可能个人信息全部流出,就连那光风霁月闻名遐迩的上将也只是知道姓什么,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对了,那上将倒是也姓沈。
温楚迟迟没听到安塞尔的声音,也知道这问题有些强人所难了,他不在意地说:“我就是随便问问。那个omega怎么样?”
安塞尔低声:“那个omega进去的时候正是信息素催化状态,幸好里面都是一些beta和omega,受的影响不大。他目前已经染上了同样的疫病,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瘦成骨头,转移的时候还帮忙搬了病人。”
长长宽阔的街道尽头正在下大雨,而这头还是细蒙蒙的小雨。温楚站在原地,等着星轨摆渡车,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稍后,温楚又说:“抱歉,那个雾球不小心打碎了。”
安塞尔见他肯说,诧异地看向温楚,很快心里开始砰砰直跳。
温楚说话一向很简短,一个暖手的东西,打碎就打碎了,很少特意跟别人解释,更不会道歉。安塞尔一时不知道温楚这是要表达什么信号,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不要紧,你没受伤就好。不过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再给你带一个。”
温楚唇角掠过一丝笑意,摇了摇头。
安塞尔才想起来,温楚马上就要回第一星系了,再也不用这么千里迢迢地去取那些昂贵品,那是贵族们唾手可得的东西。
星赫渡富贵尊荣,温楚还会回来吗?
安塞尔落后温楚一步上了星轨摆渡,心里忽然有些遗恨。
“那些人转移到了哪里,我去看看。”温楚说。
有一支星盗逃到了劣法星并非空穴来风,天戈肯来也算是承认了劣法星隶属王室,星盗要是胆敢动手,天戈要塞的机甲就能开到他的老巢插旗。
而如果一旦让他们知道了劣法星是一颗病毒之星,那议会是放任自生自灭还是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