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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表白·汝罪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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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结束了,时间为什么还没有终止,太阳降落了,明天还会不会再次升腾。在安诵毫无察觉中,时间在旋转前进,一恍神,他对着那群乌泱泱的陌生人讲完了一篇乱七八糟的长篇大论。

瞧着那些人兴奋又惊愕的眼神,他产生了一种呕吐过后的畅快感,而后,喉咙里涌上腥甜的血腥味。

胃疼得他几乎要站不直了,可媒体的聚光灯仍旧打在他脸上,不叫他离开,乱七八糟的问题被抛向他。

阳光过分刺眼,安诵笑了笑,忽而察觉有人拉了他口罩一下,似乎想让他把脸露出来。

他踉跄了一下。

有人托住了他的背,并且将人群驱散了一点,将他被拽下来一点的口罩又拉上去,去牵他的手。

安诵躲了一下,于是那人拽住了他的袖子。

安诵被他拉出了人群,跌跌撞撞的,又回到了那个小便利店里,喻辞看着他,安诵将自己的袖口,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从他汗湿的掌心抽离出去。

喻辞微抿了下唇,将他小心地按在座椅上,披上自己的外衣,对店员说:“可以打杯水来么?”

“当-当然!”

而后喻辞拿出手机,西裤挺括,右手修长的五指插在兜里,另一手握着手机:“120吗,对,东风路114号,麻烦快一点。”

挂断电话,他倾身蹲在绮丽苍白的男生身前,彼时安诵正轻闭着眼,一副无力的模样,喻辞说:“要吃那个爷爷的小笼包对么,哥哥现在去买。”

安诵掀开眼皮,眸光落在男人俊美的脸上。

对方似乎不敢看他,轻拿着他毫无血色的手,似乎是悔,又似乎是难过:“哥哥去买,哥哥现在去买……”

喻辞站起了身。

数次张口都不敢与安诵相认。不敢让安诵知道自己也是重生的。

安诵披着哥哥的大衣,看着那个只穿了单薄里衣的男生挤进去人群,想要走到另一边给他买小笼包。

夜深了,那个爷爷已经走了。

安诵将黑色大衣弄在了地上。

那衣服不能尽为主人取暖的职称,可怜地在地上躺着。

安诵又闭上眼。

喻辞没过一分钟就回到了小便利店,他第一次看见卖小笼包的没有买,再去就已经来不及,推车的爷爷已经走了,他的衣袍被扔在地上,安诵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病死过去。

“安诵!”他失声道,几乎要跪下,“你别吓哥哥行吗?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哪里疼,心脏-是心脏吗?”

他的手要伸进安诵的里衣,在对方的手接触过来的一刹那,安诵睁开了眼,蠕动苍白的唇,“别碰我!”

他嗓音粗粝沙哑,呼吸也剧烈起伏。

喻辞的手不敢寸近,就这么僵直地悬在半空,喃喃道:“小诵,我是哥哥……”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安诵哂笑了一声,终于忍不住喉头的腥甜,从唇角溢出血,雪白的贝齿尽皆被血液染红,稍稍一张嘴,就令人触目惊心。

“哥哥……”他声音很轻,很快被吹散在夜风里,

“我恨你。”

“不要!”喻辞道,他伸手去抱他,就在这时,他挨了重重的一脚,将他从原地踢到了货架边,手没来得及触到安诵嘴边的血。

蒲云深弯腰,将木椅上病弱的男生拦腰抱起,笼罩在怀里,安诵身上很凉,似乎整个人的血液都凉了下来,只有将他抱在怀里,才能感受到他身上细微的、抽动的痉挛。

不知疼到了什么地步。

雪白的手指攥住他的衣服。

蒲云深低头看了看他,往他身上盖了自己的衣服,抱着他往外边的救护车走去。

“蒲云深!”喻辞从地上爬起来,蒲云深这一脚踢得很重,他又是常年泡健身房的,喻辞唇边溢出了血,他哂笑了一声:

“你难道就是什么好人吗?!”

但那人仿佛耳背一样,一个字都没搭理他,抱着安诵快速朝救护车走去,喻辞瘸着腿,朝他的背影追过去:“蒲云深!你放开他!”

*

救护车上。

蒲云深不断擦着安诵唇边的血迹,试图将那些血堵回去。

怎么回事。

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他做梦一样坐在安诵旁边,看着那些护士给对方做心脏起搏。

“……除了先天性心脏病还有什么基础病吗?”

“有严重的ptsd,”蒲云深冷静道,“并且方才他和造成他这种阴影的人,相处了很长时间,他现在胃部可能在痉挛……家里治疗胃痛的药已经空了。”

护士没再问他,他却自顾自地说,“他喜欢我的味道,闻到我就会情绪稳定,但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抱他他也没多大反应……”

护士惊愕地抬眸望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到了医院,安诵就被抬进icu临间的病房了,是情绪异常导致的心脏破裂,胃部有出血,医生火急火燎地找他来签字的时候,蒲云深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签字权限。

“要他的父母,或者实质婚姻关系的配偶,或是子女,恋爱关系不可以!”

蒲云深一时没说话,医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叹口气:“他自己签也是可以的,你进去劝劝他吧。”

须臾,蒲云深拿过单子,走进重症室,病床上的年轻人苍白貌美,闭着眼。

“安安,”蒲云深轻轻说,拿着安诵软绵绵的手,“签个字,签个字才能手术。”

他额上青筋暴起,不行了,等安诵一好,就带他去国外结婚。

省得连病危签字的权利都没有。

安诵拿住了那支笔,眼皮微微抖动,听到蒲云深又小声说:“哥哥,签字。”

他用力捻着那只笔,身上剧烈的疼痛快让他无法呼吸了。

安诵唇边溢出来一抹笑,钢笔从他指缝里掉出去。

死生不知地躺在病床上。

蒲云深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再次将笔塞进他的手心,因着急声音开始颤抖:“安安!签字!”

那声音像有魔力一样钻进了安诵耳中。

对方的手用力握着他柔嫩的骨节,安诵被迫睁开了眼。

“签字!”蒲云深双目发直,对他说,“求你。”

周围的医生护士不忍心看了。

安诵捕捉到那个期盼的人形。

片刻后,蒲云深拿着签完字的手术单去找医生了,短短几分钟出了一身冷汗。

婚姻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等安诵醒了就带他去□□。

等他醒了就去国外结婚。

他心里不断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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