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君他……怀孕了?”脸上还挂着一滴泪的鎏堇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我的眼睛,看起来这个消息对她冲击很大,一时无法接受,满脸不可置信。
“大约四个多月了,你算算日子对不对。”
“对对对,我没有怀疑他,我……我只是没有准备,他还好吗?”她有些慌乱,看我一眼后又移开眼神。
“他当然不好,独在异乡,有孕在身也无人照顾。”我故作严肃的说,观察着她的神情。
她站起来,急得满头是汗,可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片刻之后,竟“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求我想办法带她一起私奔出境,和镜君一起回到玉渊生活。
“你先别急,看到你的态度我就放心了,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愿意抛弃如沙国的一切,和他去语言和人种都不同的异国他乡一同生活下去?”我赶忙扶起她,把她按回到椅子上,这可是我未来的五嫂,我可不敢受她的礼,示意她冷静些。
“我当然愿意,我在如沙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你说的这种日子,是我连做梦都不敢梦的。”她一把握住我的手,手心全是汗。
“那你就放心,给我写封信我带给镜君,让他安心,之后的事交给我吧。”
“你……真的能带我离开如沙国吗?”她找出一方手绢,用自己的手指蘸胭脂在上面写下一行行的忧心与爱意。
“没问题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说过就一定会做到。”我撑着下巴在一旁看着这位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子,想起曾经放荡不羁的五哥在我们面前肆意品评他体验过的坤泽。健在的四位兄长中,只有他私生活最随意,从没见过他真的动情,二哥和四哥曾私下跟我聊过,因为他从小离家,远离父母,由老祖母抚养长大,所以内心始终没有安全感,不敢轻易对人交心,多年出入青楼只和坤泽深交,也是由于他们不可能背叛他。而鎏堇这般重情重义,在逆境中努力挣扎的人,身上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外热内冷的五哥很容易就被吸引了。只要能把他们带回去,鎏堇一定会无比珍惜五哥,五哥也可以在她那里获得全部的爱,不会再不安,真是一对绝配,家人们也就对他的终身大事放心了。
话又说回来,他的中庸下位也一直保持着处子之身,和鎏堇也算双向奔赴了。
“你对他这么好,不会也对他有意思吧?”她书信之余还不忘偷偷瞥我一眼,再不复刚见面时那傲娇的神情,像只混熟以后的猫咪,有几分可爱。
“……我早都成婚了,孩子都三岁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是确认一下。”
一炷香后,我带着她的信离开了见月楼,鎏堇一直送我们到门口,连她们老板都忍不住惊讶,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着鎏堇只能留在这里翘首以盼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那一天,我心里唏嘘,维诺毒杀太子这件事,和他后来所做相比,不过是个简单的的小计谋,就害不知多少平民无辜躺枪,一夜之间全家倒霉,或死或奴或流放,他这样的皇帝,真的就比他的前父前夫更得人心吗?如果不能做到真正的平等,那他这皇帝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如沙国始终是为他们一家人服务而已。不知维诺自己是否想到了这一点,日后会不会有所改革。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都自身难保了,还有空关心别人的皇位坐的安不安稳,说不定他们哈蒙家族还没倒台,我玉渊先被入侵了,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要忘了,我们是敌人。我暗暗嘱咐自己。回到了外宾客栈,刚好是晚饭时间,我们整个使团十人一同用餐,我终于见到了予辰,因为这几日严密的监视,我们根本无法单独相处,我脚受伤也不能施展轻功去他房间,所以最近都靠侍仆传话进行沟通,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我正用眼神传达我对他的思念,却见他忽然盯着我脖子看,我有些不满,这么久没见都不和我眉目传情一番,却见他本来微笑的嘴角紧抿了起来,瞥了我一眼,然后不再看我,转而和其他人搭话。
我正疑惑,鼻中钻进了他的香草味,带点苦,好像有一丝怒意,可是为什么呢?我在疑惑中用完餐,回到房间找了面铜镜一看,坏了。一个浅粉色的唇印,就印在我的侧颈上。
我猛地回想起我摔倒在鎏堇身上那一幕,似乎就是那时她的嘴唇蹭到了我的脖子。但我脚痛得厉害没有注意到,怪不得刚才他们几个站着的武士都看着我似笑非笑,合着他们早看见了却不告诉我。
我气得正要出门去找小杨算账,却见小朱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我问他是负责照顾予辰的,来我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