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经鸾说着说着语速慢慢降了下来,缓缓合上了眼,自然也就没看到岑淮止在黑夜中缓慢睁开的眼。
好在宋经鸾只留下了暗黄的夜灯,岑淮止并没有受到什么刺激。
他偏了偏头看向快掉下地的宋经鸾,缓缓搭上他的手背,做完这个动作后他又再次晕了过去。
再次苏醒已是清晨,却不知是第几日的清晨。
这日,岑淮止感觉病房异常安静,呼吸声没有。
他掀起厚重的眼皮,强烈的阳光莫名有些刺眼,他费力地眨了眨眼,想抬手遮蔽一二。
这时,门开了。
岑淮止跟举着药瓶的宋经鸾对上了眼。
久违的对视,岑淮止一下就感觉到他瘦了,眼里满是遮不住的疲惫,但看到岑淮止睁开眼的那一瞬,宋经鸾立刻红了眼。岑淮止又何尝不是,心跳检测曲线逐渐上升。
一阵风似地,宋经鸾一下就窜到了他跟前,动作迅速的摁响了床铃,岑淮止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打上吊瓶了就被一群医护人员围成了一圈。
医生走近例行检查,问他几个问题:“头疼吗?”
岑淮止摇了下头。
“抬下手我看看。”
岑淮止努力抬起,但也只能抬离病床十厘米。
医生让他放下,又继续问了几个问题,岑淮止摇头或者点头。
末了医生将宋经鸾带了出去。三分钟后,宋经鸾又举着吊瓶回来了,他把吊瓶杆移到身后,弯下腰用棉签沾了点水抹在岑淮止干涩的唇上。
他不敢看岑淮止的眼睛。
可岑淮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疑惑,待宋经鸾扔掉棉签,岑淮止动了动嘴唇,说话有些费劲,嗓音干哑而小声:“怎么不看我。”
宋经鸾撑着床边,没敢低头,只敢平视跟白墙面壁,因而岑淮止只能看到他的下巴,那处慢慢蓄上了水,滴在了岑淮止脖颈处。
意识到那湿哒哒的东西是什么后,岑淮止轻笑,伸手过去碰了碰宋经鸾撑在床侧的手,问:“哭什么?见我醒了不高兴?”
宋经鸾一下急了,终于肯跟他对视了,大声否认:“不许这么说!”
那音量是岑淮止的十倍,或许不止。
岑淮止顺毛:“好好好,不说就不说,这么大声吼我做什么?”
他说起长句有些困难,费时得很。
宋经鸾垂眸,小声解释:“我没吼,我就是着急。”
岑淮止没精力说话了,拍拍他,指了指椅子。
宋经鸾听话坐下。
岑淮止又指了指他的吊瓶,眼神发出疑问。
宋经鸾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看了一眼,解释道:“这是营养剂。”
岑淮止又指了指他的终端,宋经鸾解下放到他身前,点开单手操控模式方便岑淮止输入。
十分钟后,岑淮止停止了动作,看向宋经鸾,示意他拿过去看。
宋经鸾接过看着满屏的问题,一一解答。
第一个问题是:【南怎么解决的?】
宋经鸾:“关着呢,这事儿查到现在有些复杂了,南尔夕的身份实际是N星当权人的私生子,联盟现在派人看管着。”
第二个问题:【那间房里的真是燕成和?会送回主星吗?】
宋经鸾捏着岑淮止的手指,慢慢道来:“是他,目前还在那地下室,后续得看上级安排。”
撒骨灰那话只是说给南尔夕听听。
第三个问题:【我是怎么了?昏迷了多久?】
“今天是第八天。”
“南尔夕给你注射的那药剂原本只是能让人短时间丧失行动力,但化验后得知里面被加入了另一种药,你越是跟它反抗,后遗症会更强烈……”
宋经鸾嘴无意识抿成一条线,一提到南尔夕就没好脸色。
南尔夕就是吃定了岑淮止不会认命,才敢在里面加入这种药剂。看着岑淮止强撑着不服输的状态,心里满是小人得志的快意。
不仅如此,南尔夕那地下室还散发着轻微的怪味,是为岑淮止专门配制的,那味道配上被注射得药剂,效果更佳。
当时的岑淮止已经被药剂折磨的失去了嗅觉,自然也就闻不到地下室散发出的阵阵怪味。
他就这样落入了南尔夕编织的陷阱中。
如果再待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宋经鸾庆幸又痛恨,他若是再及时些、再快些……
他送医送的不算太晚,勉强抑制住了药性。
可后遗症不可避免。
岑淮止无力的状态至少会持续一个月,发声困难也是后遗症之一,余下的还有乏力、失眠等。
宋经鸾没把后遗症给岑淮止说的太明白,只说了会最近会感觉到了乏力和入睡困难。
岑淮止倒是接受良好,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
第四个问题:【岑家来人了吗?在哪?】
岑淮止都没多余问他知不知道他的身份,而是直接问岑家来人没有,若宋经鸾点头,那证明他是知道了。
宋经鸾也没瞒,点头:“来了。”
他手往上摸着岑淮止的腕骨,“他们在外面呢,”见岑淮止露出不解,他解释:“说是怕你不想见他们。”
宋经鸾的手握成圈能把岑淮止的手腕圈起来,他感受着岑淮止腕上的温度,话里满是不舍:“我去把他们叫进来。”
岑淮止轻轻扣住了他往外撤的手,不出声作唇形:“先回答完问题。”
宋经鸾得令,啪一下坐住了。
第五个问题:【研究团里的队员们还在N星吗?】
“还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也没停止对遗址的研究。”
都想来看望岑淮止,但宋经鸾拒绝了。
第六个问题:【你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念出口后宋经鸾才后知后觉这是问他的问题,心里有点酸胀。
“每天都睡的呀……”
没扎针的那只手掩盖似的将头发往下抚了抚,掩耳盗铃能遮住什么。
岑淮止无言以对,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臂。宋经鸾听话抬头。
见岑淮止无声说:“过来,亲我。”
大高个一下就愣了,半天没动作,这惊喜来得太突然。
就在岑淮止准备再戳一下的时候,宋经鸾动了,低头亲在了岑淮止额头。
岑淮止:……
“跟我装纯情?”
没等宋经鸾继续动作,岑淮止直接扯着他的衣领将他带到自己身前。
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他的力气被耗尽了,只能浅浅相碰。
反应过来的宋经鸾再次覆上去,用力碾压岑淮止的嘴唇,将那微凉的唇染上他灼热的温度。
粘腻的水声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岑淮止苍白的肤色泛上了薄红。
上一次的吻是不理智的、不合时宜的。这次才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吻。
不同于上次易感期时变态的吻法,这一次的宋经鸾格外温柔,慢慢摩擦着岑淮止的唇瓣,急促的呼吸声响起,分不清它们的主人究竟是谁。
透明的液体顺着岑淮止的下巴流下来,宋经鸾终于肯放过他,转换阵地,将液体舔干净。
感受着脸上传来温软湿热的触感,岑淮止耳尖红透了。
可他现在四肢无力,还说不出话,只能任由宋经鸾动作。
两人的信息素逐渐融合,暧昧的氛围中彼此感受到了最原始的冲动。
宋经鸾动作渐渐向下,锁骨处传来的痛意让岑淮止微微蹙眉,手指控制不住捏了捏宋经鸾的手心。
五分钟后宋经鸾终于肯放过他,此时的岑淮止全身泛红,是情动惹的错。初醒时的苍白神色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葡萄成熟后的美味。
宋经鸾从他锁骨处离开,终于对上了岑淮止发红的眼尾,他很早就知道岑淮止的眼睛好看,想过他情动时的样,直到今天亲眼所见,他才发觉他原先脑海里想过的都不如亲眼所见。
岑淮止微微喘着气,情动的眼眸湿漉漉的,看的宋经鸾一热。
他闭上眼俯身亲吻岑淮止的眼尾,将那好不容易流出来的泪水收入囊中。
随后在岑淮止耳边轻声说:“教授,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声音哑的不像话,一听就是情到深处不能自拔的样。
知道岑淮止说不出话,他撑着手臂跟岑淮止漂亮的眼睛对视,只见岑淮止勾了勾他的手心。
不带犹豫的说:“恋人关系。”
宋经鸾又哭了,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岑淮止锁骨处,恰好滴在宋经鸾咬出的牙印上。
–
岑淮止苏醒的第二日,研究团的胡教授带着全体队员的牵挂来看望他。
岑淮止听着胡教授说着这几日的汇报,偶尔点头作为回应。
公事说完了说私事,胡教授趁宋经鸾不在病房,跟岑淮止告状。
“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宋同学可真是不近人情,我们一找到时间就来医院看你,可他不让我们进来……”
岑淮止笑了笑,打字:【别怪他,他只是太过担心我。】
今天两人见面还是岑淮止求来的,宋经鸾原是不答应,怕岑淮止劳神,可挡不住岑淮止的“苦苦”哀求。
岑淮止亲他一口他就没定力了。
胡教授也没想真告状,只是这么说说,见岑淮止偏心的发言,她八卦之心又燃起了。
“岑教授,方便问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岑淮止点头。
“你跟宋同学……”
她朝岑淮止努努眼,做出你我都懂的眼神。
她那眼神太过直白,岑淮止莞尔一笑,再次点头。
于是胡教授发出就知道是这样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