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亦非试探问道:“沈天佑?”
沈天佑听见朱亦非叫他,缓缓转身,双手插在裤兜,眼皮轻抬,一副吊而郎当的样子,他好看的眉毛蹙起,语气不爽:“朱亦非,你个冷血动物,我因你受伤,你不照顾我不说,竟然偷偷跑来云城。”
他的随口抱怨在朱亦非的耳朵里成了指责,朱亦非看不惯他这颐指气使的模样,因朱正武术投资生出的那么一丢丢感激之情,此刻荡然无存。做他的保镖时他总是用这种态度高压一头,现在不做他的保镖,她不可能任他像根针随意扎。
“我帮你擦过药,也道过谢,不就是下巴挨了一拳,嘴角擦破了皮,你一个大男人,自己不动手,怎么还指责起我来?”
听听,她说的什么话,沈天佑一大早的好心情被朱亦非怼得全没了。他原本设想的是她认个错,道个歉,对他说声“是我疏忽了”就完事了,这女人一开口可以噎死人。
在朱亦非的眼里,沈天佑受的不是要了命的伤,当年她学武时,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得多,她哼都没哼一声,手肘摔断了,咬咬牙继续练。而沈天佑不这么认为,在他的成长经历中,被针扎破手都可以惊动沈氏上下,嘴角被蹭破了皮,那是要在沈氏医院享受三天VIP待遇的。
“朱亦非,什么叫做就是下巴挨了一拳,嘴角擦破了皮,你以为我是头牛呢,不怕鞭子抽得疼。”
“你要是牛倒好,牛比你扛揍。”
沈天佑气得火冒三丈,大老远追过来,一句安慰没得到,倒是受了一肚子气。
朱亦非无语又无奈,大早游山玩水的好心情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娇气包搅黄了。
眼见两人有吵起来的趋势,安澜急忙干预,“小沈总,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走,我请你去镇子上吃当地特色美食。”
“行!”沈天佑浅浅回道,盯了朱亦非一眼,两人一左一右,像两根随时会爆炸的冲天炮杵在安澜两边,跟着她往镇子的方向去。
三人在镇子上吃了甩粑粑,糯米团,喝了泡鲁达,鸡丝汤,沈天佑始终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面沉似水,一语不发,单独坐一张桌子,与朱亦非和安澜隔老远。
“我看你性子冷淡,也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可一遇上小沈总,像炸药一样说炸就炸,我听出来了,他其实没别的意思,单纯抱怨两句而已。”安澜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了碗。怀孕后,她特别喜欢喝汤,一喝就是一碗。
“再怎么说人家因你受伤,你确实该表示下,好歹送点水果、买份可口的点心哄哄,可你,一声不响眨眼就走了。”安澜看不过去,想劝和两人,“小沈总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受了伤自然需要人关心,你得给人家一点关爱嘛。”
“我哄他?还关爱?”朱亦非觉得不可思议,冷冷说道:“要哄,让他回家躺他妈的怀里哄。”
安澜一听,额头直接冒出三根黑线,她咋脑袋绕不过弯呢,是要人哄的问题吗,是看谁哄。好友直女一枚,她感觉非常无奈。
等朱亦非吃完,安澜对沈天佑喊了一声,“小沈总,我们要去千丝洞,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沈天佑早已经吃完早餐,坐在原位刷手机,听见安澜问,他头也没抬的回道:“我正打算去那边,你们如果想要跟我一起,我不勉强。”
安澜捂嘴笑,面前的人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傲娇大少爷,可惜撞上了朱亦非这个不开窍的铁板,以后够他头疼的。
“行,你带上我们,我们今天准备在外面玩一天。”
“没问题。”沈天佑收起手机,起身,从朱亦非面前经过时,对安澜说道:“走吧!”眼神半分都不分给朱亦非。
千丝洞是一个地下溶洞,洞内有石钟乳、石笋、石柱、石花,洞中有洞,洞中有桥,洞中有水,颇为壮观,需要乘船游览。每只船除去导游和船夫,最多容纳六人。
三人上了船,等了大概几钟,凑够了六人才开船。朱亦非和安澜原本坐在船的一头,沈天佑坐在另一头,上来了三个人,眼见其中一个白色T恤男人要挨朱亦非坐下,沈天佑大长腿一迈,不动声色的夹在了两人中间,嘴里大言不惭的说道:“坐船头,晕。”
船不大,坐哪儿都一样,所有人莫名奇妙的看向他,尤其是白色T恤男人,一幅看神经病的表情,沈天佑完全不在意,当作没发生般,自顾自观赏一旁的石壁。
以前不是没有出来游玩过,多是爬山,要么在海边,不是大游艇,就是驾着他的摩托艇,风光又刺激,但是身边总围着一群人,叽叽喳喳,阿谀奉承,总觉得差那么点意思。今天不再是沈氏小公子,是芸芸众生的一员,听导游细致讲解,身旁的游客不时发出惊呼,尤其是旁边多了一个朱亦非,他觉得特别有意思。
朱亦非的惊叹声比别人小,询问导游的话也非常理性,溶洞漆黑,除了石壁上的五彩灯光,船里的人互相看不清楚对方的脸,沈天佑能想像得到她此刻的表情应该与平常一样面无表情,冷到如同这石壁上滴下来的水,如同这船下流淌的河,没有一丝人性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