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秋婉听着,像给小宝宝顺气那样,一下下摩挲着林疏的小臂,闻言又叹了口气。
她不是个会修饰内心想法的人,情绪哪怕不写在脸上,也会体现在肢体语言中,对亲人尤甚,此时此刻,林疏就从她乱了节奏的拍打上看出了一种挣扎的犹豫——他从许海盛身上也见到过。
林疏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放轻语气:“我最相信的人只有你跟爸爸了,没事的妈,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我承受的住。”
似是被他说动,葛秋婉低语道:“我知道,乖宝你想着在A国落地生根,打拼自己的事业,爸爸妈妈支持的你的选择,可人算不如天算,你毕业后的那一年,你爸在外地谈生意谈的太晚,晚上路况差,出了点小事故,他就近去当地的医院一查——”
"没
葛秋婉:“怀疑他是肺癌。”
林疏如坠冰窖,失声道:“那他在——”
葛秋婉连连摇头,手指冰凉,刚刚停下的眼泪再次开了闸:“你爸他没事....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年,片子拍了一个接一个,确认了是肺部结节,做了穿刺消融手术,后续定期检查复发的风险就不,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林疏瞳孔收缩,生怕下一句就是不好的转折。
葛秋婉咬牙:“可是那大半年...你放下A国的一切跑回来...你工作室的合约...你准备了那么久的作品....”
为人父母,无关事态紧急与否,最愧疚的无非是因为自己耽搁了子女前程。林家一向家风开明,尽管忙碌,从不会缺少对孩子感情上的关注,林疏的一切选择,哪怕突如其来他们都会尽力支持,同样,这份投入也换来孩子对父母的依恋,任何想法林疏都会向他们分享,包括自己在A国的各种展望。
林疏理解他们的别扭,也是货真价实的松了一口气,学葛秋婉说话缓和气氛:“妈,我爸劫后余生还不好好休养,这是他说没事就没事的吗?”
葛秋婉泪痕未干,白了他一眼,林疏吐了吐舌,心下却怅然若失。
所以,他回国的原因是因为父亲的身体?
这就是沈缚遮遮掩掩,宁愿撒漏洞百出的谎也不愿意说出的真相?
可是,有必要吗?这种情况,他别说放弃事业,让他放弃生命也在所不辞,更何况还是不幸中的万幸,不是不治之症,他没有失去亲人,怕他伤心更是说不通。
思来想去,疑点又回归到了男友身上。
“妈,我还有个问题想问。”
葛秋婉扭着身子,不跟他对视:“什么?都说了你爸晚上就回来。”
“不是,”林疏挠了挠下巴,问同龄人还好,问长辈就有些难以启齿,“我.....为什么会跟沈缚结婚,我们的婚约不是作废了吗,就,我是怎么原谅他的....”
葛秋婉干脆利落甩了他一句话:“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原谅一个囚禁绑架我儿子的神经病的,同意你们结婚全是因为你喜欢。”
林疏:“.............”
“怎么可能!”
她依旧侧着身,让林疏看着她的半个背影,忿忿道:“本来都过去了你又提,别说我不明白,他们沈家人也不明白,你不在的这些年,沈家始终气短一寸,在生意场上处处让步,结果你回国了,转脸就跟沈缚领证了,把他们吓得够呛,追着我旁敲侧击,生怕你又不是自愿的。”
林疏:“....那你记得江临光吗,我男朋友,我跟他是怎么分开的?”
“...具体原因我不太清楚,你很少跟我分享你的感情生活,我知道你们分手还是通电话的时候问了一句,你才说你们前不久分开了。”
那就是回国前便分手了,这一点倒是能跟沈缚的说辞对上。
林疏正思考着,葛秋婉忽然间坐立难安起来,她撑着扶手起身,踱步到窗前,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天都快黑了,先下去把晚饭吃了吧,儿子。”
确实,情绪大起大落之间天色渐晚,透过落地窗向外眺望,远处的江景早已混沌不清,几只江鸥轻盈的掠过水面,泛起一连串的涟漪,倦鸟归巢。
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很不真实,失忆后发生的一切宛如做梦一样虚幻,他站起来,活动着久坐僵硬的脊柱,问:“原来你们也不理解我会跟沈缚结婚吗?”
葛秋婉半边身子已经迈了出去,闻言怔在原地:“是,是啊....”
“太好了。”
林疏由衷的微笑起来。
“我想跟他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