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宋风眠这事干的,多少有点缺德。
五花八门的保险项目,别说是老人,就是年轻人听完介绍,也得上各大平台上搜索一番,才能了解个大概。
不过赵米贵看起来挺精明的一人,能被宋风眠说服,可见宋风眠那张嘴也是厉害。
但老人泼粪的行为,实在刷新了夏叙的认知。
但归根结底,夏叙还是觉得这事,就是宋风眠活该。
他们都一个村的,赵米贵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应该很清楚才对。包括今天傍晚这事,宋风眠也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个后果。
冲干净身上的沐浴露泡沫,夏叙关掉淋浴,随手扯过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
想他们当时刚来留福村的第二天,晚上吃饭那会儿,宋风眠就上门来推销保险。
夏叙记得,当时宋风眠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连续跟了有差不多两三个月。
甚至很多次宋风眠下班回来,骑着电动车就跑到他们试验田,美名其曰远亲不如近邻,他闲的没事来帮帮忙。
所谓帮忙,就是围着巡检机器狗来回打量。
可能是宋风眠觉得他们几个冥顽不灵,渐渐的,宋风眠对机器狗也不好奇了,也没远亲近邻的说法了,他们的耳根子也终于清静了。
擦干身上的水珠,换上睡衣,把脏衣服塞洗衣机里。
夏叙站在镜子前,往胳膊腿上涂了一层身体乳。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湿漉漉凌乱的碎发垂在前额,眼睛雾蒙蒙的没有光。
刚洗完澡,本该清爽的脸,也满脸疲惫。
夏叙重重呼了一口气。
真想跟宋风眠那家伙学学,怎么才能变得刀枪不入。
心里刚想完这句话,脑海立马就浮现出今天中午宋风眠那副不要脸的劲。
夏叙甩了甩脑袋。
“算了。”
让他变成宋风眠那样,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夏叙重新抽来一条干毛巾搭在头上,踩着拖鞋慢慢悠悠走到院子里。
今天晚上如果不喝点酒,大概是睡不好了。
“你笑什么?”
房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夏叙惊得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仰头,没好气的瞪了宋风眠一眼,“你脑子有病?”
“上来。”宋风眠两手叉腰,居高临下俯视院里的夏叙,“我有话要问你。”
夏叙气笑了,“凭什么我一定会听你的?”
宋风眠说话腔调懒洋洋的,不像白天那么浑身劲劲的。
宋风眠忽地笑了,“我猜你今天想借酒消消愁。”
靠!
夏叙咬紧下唇。
房顶上有风,刚洗完澡就上来,除了爬梯子上来探头的那一瞬间有点冷,站在房顶上,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温度。
宋风眠家的房顶上,铺着一条毯子。
毯子边上,摆着一箱啤酒。
夜里小风吹着,天空繁星作伴,还挺惬意。
只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猪粪味。
就很煞风景。
“你为什么笑?”宋风眠突然问。
“你不光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吧?”夏叙一脸懵,“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笑了?”
宋风眠翻了个白眼,“我说下午在门口那会。”
夏叙想起来了,“哦。”
夏叙说:“我笑你厉害。”
“觉着我厉害应该鼓掌!”宋风眠说,“没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看着挺阴阳怪气的么?”
夏叙嘴角不自觉抽了一下,“不好意思!没有。”
“哦。”宋风眠让夏叙坐下,“那现在我说过了,你笑的时候让人看着挺不舒服的。”
夏叙感觉自己的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驴踢了一脚。
不,
是两脚。
否则他怎么会答应宋风眠到房顶上来。
否则他刚才在洗完澡的时候,他为什么还幻想着能跟宋风眠学学他身上的贱劲。
半晌不见夏叙说话,宋风眠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无话可说。”夏叙说。
“那就不说。”宋风眠从箱子里拿出一听啤酒,顺手替他拉开拉环,“喝吧,眼珠子都快蹦我酒箱子上了。”
夏叙看着宋风眠递过来的啤酒,还贴心的拉开拉环。
夏叙心里一阵感动。
他接过酒,“谢谢。”
“不客气。”宋风眠说。
夏叙仰头喝了一口,望着天上繁星,心里感慨,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想,舒舒服服吹一回乡村的晚风了。
“一瓶五块啊!”宋风眠突然开口。
“噗——!”
夏叙呛的直接喷了出来。
夏叙拧着眉头瞥向一旁惬意侧躺在毯子上的人,“你说什么?”
宋风眠一手枕在头下,浅抿一口酒,才不慌不忙说:“怎么?你还想吃白食啊?”
夏叙羞的无地自容。
他没想白喝宋风眠的酒,但被宋风眠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好像他本来就是上来占便宜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叙说。
“那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宋风眠说:“难道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心虚了?”
夏叙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宋风眠“哦”了一声。
“一瓶酒最多卖三块五四块,你要我五块是不是有点黑心?”夏叙打算以理服人。
宋风眠“呼哧”笑出声来,“这酒是我从小卖部买的吧?我买了得一路搬回来吧?那也是我从下边搬到房顶上吧?这一箱挺沉的,不信你过来试试。”
他瞥一眼丢在酒箱子旁边的拉环,“我还给你开了酒。”
夏叙:“……”
“这一系列的服务,在外国就给一块钱的小费,能给人服务员骂死。”宋风眠说。
夏叙接受了现实,“行,五块就五块。”
宋风眠拍拍自己旁边,“坐这吧,我躺着你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罚你站呢!”
夏叙:“……”
卖保险的嘴,他今天是真体会到有多碎了。
夏叙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