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观察音乐厅内光线的走向,判断现在的时间,听着KP带着点发泄意味的埋怨。
[您剥夺了他的权与力,强迫他走上人类的道路,假如他在这条路上遇到丁点儿的不如意,您猜,他会怎么想?]
[他会竭尽所能在想象中美化另一条路,让虚无的荣耀成为怨恨的柴薪,他会憎恶强迫他选择这条路的您!他不会看到痛苦、不会看到死亡,他只会看到那亮堂堂高悬在上的王座与冠冕,而您,您要告诉我,这是您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KP的过分激动让你有些惊诧,你思索片刻,选择了回复:“首先,以上结论是建立在你对他人人品的无端揣测上;其次,我并不认为我在做好事,而且我确实强迫了他,这没什么好辩解的,他以此怨恨我也是应当;最后,虽然称不上深思熟虑,但我仍从其中获得了利益。”
“你对我的道德评价有些高了,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满怀恐惧的凡人,勉强维持着底线,使自己不至于彻底与堕落为伍,在你口中,我怎么变得像个圣人了?”
KP终于平静下来,3D环绕音效也变得婉转柔和:[请原谅我的无礼,好小姐,毕竟现场状况一目了然,谁会有心情探究您背后的既得利益呢?计较那个之前,得先确保您还活着、您还能活着,不是吗?]
“……”
很明显,KP依旧在阴阳怪气。
压倒性的疲惫让你的精神实在无法抵抗,你勉强掏出了手机,将定位和短信发送给排行第一的遗产处理人,然后闭上了眼睛,任由黑暗的海潮将你的意识吞没。
-
他剪开雪茄,手背因为肌肉的收缩鼓出虬劲的纹路,分明的伤疤穿透皮肤,刻下半永久的勋章,沸腾的力量涌流其下,等待一次喷薄,一场又一场斗争中累计的力量塑造了它们,也留下了时间倦怠的嘲弄。
在许久之前,无限的活力也曾自光滑而饱满的肌理中透出,这双手在扎起白玫瑰后,被争斗永久地重塑。
幽灵般的诺玛漂浮到他面前,白色的裙角如同舒展的花瓣。
“执行部的最新消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通讯文件M010216/MED/ASL:事件已解决,第三批调查员全体生还。第一位调查员信息档案已回收。第二批调查员尸骨去向已查明。附件:第三次调查报告及城市亟需销毁区域一览。”
“他们的回复永远都是这么简洁。”昂热低声笑了一下,放下雪茄剪,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盯住地球仪上被标红的一个小点,“他们理应和盟友共享详细的情报。”
数据流在诺玛眼中滚动,在片刻等待后,她继续说话:“执行部最新消息,密斯卡……”
“省去不必要的前缀吧,诺玛。”昂热点了点地球仪,放大了标记点。
“您的学生安然无恙。”她的话语简短。
昂热的动作停住了,机械细小的嗡鸣在沉默间被无限放大,他慢慢扯动嘴角,明亮的眼睛有一瞬间沉寂:“把我的学生交给她可真是让人放心。”
诺玛保持沉默。
“她本人却总会让这份担心成倍加回来。”昂热站起来,幽蓝的屏幕在他脸上映照出一片死灰般的色彩,“准备一架直升机。另外,继续保持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联系,有任何情报第一时间报告。”
人工智能机械的声音仿佛带着冷却冲动的功效:“早些时候,您在我这里下达了一道指令:禁止您以任何手段前往奥斯尔。”
诺玛的基础代码中没有附加任何情感的功能,所以她无法读懂永远顽固的塑像在此刻展露出了什么表情,又代表了什么意思,运行流畅的代码将一条又一条信息传输回来,供中央处理器分析,标准时的数字变动着,她继续报告着处理好的情报。
一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听到第二次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