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无数雨滴在尖叫，小小的婴孩呼唤着母亲，在世界的杂音之下，你的灵在梦的林地中听见哀啼，身体沉降，落在星星的表层，抚摸崎岖的孕肚，被拴在上面的是一张婴儿的脸。

祂的产房。

【意志】1d100=53《83

随之而来的耳鸣将你扯回现实，长而平缓的声音进一步把你分离到一片寂静中，发涩的眼瞳烫着眼眶，温暖的手掌拢住视线，躺在座椅上的身体枕着骨肉——你的情感在逐渐失活，牵动表情的肌肉开始放松，展开一张如雕塑般无生命的面孔。

完全的理性重新占据这具身体，它说、祂说，我是驱动血肉生命的代码。

你花了一点时间让肌肉继续听话，直起身体后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警惕和担忧同时存在于他抿住的嘴唇上，仿佛要将这些感情吃进去似的。楚子航从耳朵上勾下你的口罩，观察你空白的面孔——我是白纸、是空屋、是从未被填满的胃。那面孔这样回答。

“你感觉到了什么？”他出奇迅速地反应过来，“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你打开车门，身体沐浴在浊雨之中，它们在你的耳朵里拼凑出回音。

楚子航跟在你身后，牢牢握住你的手腕，袖扣硌在两层皮肉之间，经由神经纤维传递了相似的感触。

你向前走，规律的步幅像某种能点亮眼瞳的计时器，随着金色的浓郁，你视线锁定的女生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她有一张让人见之难忘面容，抵达人类极限的美丽是仿佛计算过的完美对称结构，无法修改哪怕一个像素点，甚至不能用风格解构，呈现给所有人的只有直观的美丽。

她打着伞蹲在车边，涂着淡红指甲油的手掌抚摸湿淋淋的猫毛，那只骨瘦嶙峋的猫咪躲在她的脚边。

机括开始运作，条件反射般支起一个完美的笑容，女生站起来，直勾勾盯着你：“你好，我是夏弥。”

你没有回答，刺骨的威胁感在你身体中流淌，皮肤的温度变得更低了。

“你好，我是夏弥。”她重复了一遍，增大了音量。

没有人回答她。

“你好，我是夏弥。”在昏暗的雨中，她的笑容依旧，停顿了片刻后，她的音量再次增大，“你好，我是夏弥。”

“你好。”楚子航回答道，他慢慢将你往身后拉。

她卡顿了一下，像接收到错误指令的机器，在迅速的自我修正后，话题继续了下去。

“你真的好漂亮，我很想认识你，要来交换e-mail吗？”她拿出一部古董机——即便是以你现在所处的时间也足够被称作“古董”——这样问你。

你不确定那部小灵通能不能用来收发邮件。

“她没有邮箱。”楚子航代替你回答。

她适应了这种程度的bug，顺畅地接了下去：“那太可惜了。说来你讨不讨厌龙呢？”

上扬的尾音渗进不知哪里来的甜蜜感，比在旧屋的渗水墙壁上看见崭新的红喜字还要惊悚。

“如果讨厌的话……这个送给你。”

她对你伸出手，掌心的血肉展开就像睁开眼皮，硕大的金色眼球从眼眶里挤了出来，在掌心里淌血。

“这是我最讨厌的一条龙的眼球，我好不容易才挖出来的，送给你，你会开心吗？”她歪着头，腐蚀性的血液在雨中嗞啦作响，从指缝里滴落的是再纯净不过的雨水。

【聆听】1d100=79>58

世界寂静下来，在浊雨中哀啼的婴孩像被捂住了嘴巴，只留下规律的雨声。

【龙血纯度】1d100=46《76

你在那颗眼球中感受到完全不同的气息，顺着针尖大小的缝隙泄露，于是你向前迈步，直到伸出的手覆盖住金色的眼球，就像合拢了死者的眼皮。

然后你开始捏紧手指，你听见你们交叠的手掌吱吱作响，金色的火焰充满愤怒地燃烧着，在雨中颤颤巍巍维持存在。

一块残垢，一张死皮，愤怒与痛苦都是有限度的，你再次听见雨的尖叫，它们咒骂着从无机物中分离，让浊流与血液混合成纯净的天水。

她向你送来一种解答。

当你的手掌直接触碰到她外翻的伤口时，她握住了你的手，一成不变的微笑面孔带着非常态的异质感：“你高兴吗？那就笑一笑吧。我想，我就是为此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