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银钱吃食,想要以次充好是没门的。为的就是这些修建的人得下力气。参与修建的倒也有一部分是士兵,但是大多数都还是城内的老人女人。
这一次修建动员了绝大多数的百姓。顾迟迟自然也在其中,干活儿的时候村子里面的人还颇为照顾她。毕竟她哥现在是村里头那些家里头儿子的头头,多少还是怕得罪了他们一家。
所以这些日子在城墙跟下挖沟修墙的时候,顾迟迟基本上分到的都是简单的活儿。有时候即使分配到了那种累的活儿,也有人主动给顾迟迟做了。顾迟迟想拒绝都来不及,对方已经帮着做好了。
你要是不让对方这么做,那有时候对方还觉得你是不是对她有意见。根本没法谈。这样子久了之后,顾迟迟就索性直接多给些钱。左右这些日子她哥挣的钱可比以前多多了。便是顾迟迟不来,凭着顾驰这些月例银子也能过下去。
这一修,那就是大工程了。百姓们又不是傻的,更何况城内还有那么多的难民进入,他们当然知道此时汉中的情形不好。如今修筑城墙不仅仅是为了官府,更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因此倒也十分尽心,但态度倒是有了,但修起来之后这成果着实只能说是勉勉强强。
邓儒在修了半个月之后,在全城都进行了一次督战,城内城外都仔细检查过。城外倒也罢了,护城河全都清理干净,让水沟畅通。
城内却实在是有点赶工的意思。
邓儒先是看了看南门,实在是有些难以入眼。邓儒难得发了火,南门那地方的全都得重做。修出来的城墙简直不堪入目,全都返工。
不仅如此,邓儒甚至还当场就先砍了两个人问责,震慑住了一大批人。再去其他城门看的时候,那几个为首的都怕得不行。
他们如今时间紧急,自然是不可能因为有人来巡查就停止修建的。于是他们这边修着,那邓儒便也顺着城墙巡视。
顾迟迟悄悄摸摸的边做着活儿边往下头看,正好就看见往日在他们面前有几分端着架子的管事白阿三此时就跟在那位知府大人身侧。对方小心侍奉着,但任谁都瞧得出来,这位邓大人只怕还是不怎么满意。
邓儒面上神色说不上难看,但是在这时候,你这面色没笑就已然说明问题了。他心中有些怒火,这西门的确比南门要好些,但也仅仅就是好些而已。他眉眼越看越沉,一步一步的走,眉头隐隐就要蹙起来。
这事儿可怎么办呐。
那小官员叫白阿三,此时真是脸都白了,那南门的事情才传到他们这边。谁都清楚现在州府大人只怕是动了真格的。可说真的,旁的地方白阿三不清楚,但西门这里他们也没偷工减料啊。
白阿三被叫过去的时候,整个人如丧砒霜,一步三回头,心里头将娘爹老婆孩子都喊了个遍。
等差不多看完,邓儒在一个墙角处听了下来,实在是不想再忍了。于是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抓住错处便是一顿骂。
但白阿三那眼睛却是越被骂越亮,骂他好吧,只要还肯骂他,那就还代表着对方没想直接砍了他的头。既然这样那多骂几句又有什么的,好歹没死。
所以邓儒骂他的时候,白阿三那叫一个全神贯注聚精会神。但邓儒将问题都挑完了,自然要解决方案,光是被骂怎么可能就如此结束。
邓儒见白阿三那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微挑眉,带着几分未发的怒意,“听了这么多,想到怎么解决了没?”
“你这外郭门,你自己瞧瞧这能行吗?作为第一道防线,你这里能守住些什么?还有,你自己来看,这里都快成蛇虫鼠蚁的窝了,怎么做的?”
外郭门是整座城池最外围的一堵墙,大概呈现的模样是半圆弧,将城门座围住。而中间会留出大片的空余地方,这些地方就是留给守城士兵的,以供活动搬运。
这是最外层的,也是最关键的。
白阿三被问得那叫一个头顶冒汗,他赶紧回到:“外郭门我之后一定让他们重新夯实一遍,绝对不会再出问题。若有问题,我定提头来见!”
这个算是下了军令状了,但是邓儒又不是来要白阿三的命的。
他要别人的命做什么,他指着墙角。邓儒又问,“那这些蛇虫鼠蚁呢?光说提头来见,解决方案呢?等到时候真出了问题,你倒是死了个痛快,百姓怎么办?士兵们又怎么办?”
说到这里,其实他骂的已经不仅仅只是白阿三了。这几乎是整座汉中城池都有的问题,那些蛇虫鼠蚁都快把城墙给蛀空。
白阿三急得冒汗,但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能怎么做,这地方就是这样,容易潮湿得很。
顾迟迟刚巧就站在一旁,听到邓儒发问,她不禁思量着这个问题。这城门潮湿的问题其实是因为那地方长时间接受不到日照的原因。因此才容易积生那些蛀墙的蛇虫鼠蚁。
要解决城门潮湿的问题,这很难,顾迟迟暂时也想不到法子。但是如果要解决这些蛇虫鼠蚁,却不难。
她小心瞧着那邓儒的脸色,再结合以往她兄长同她说过的那些事儿,觉得这位知府大人不像是个听不进去话的。只是她到底年岁有些小。也不知道她说的话对方会不会重视。
顾迟迟再三权衡利弊,到底还是主动开了口。到时候守汉中,那是关系着大伙儿的命的东西。这时候不冒头,到时候若是真被攻破了,谁又能有好果子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