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嘉顿时有些尴尬,慌忙把单子收好,低声下气对瓜尔佳氏道:“你去跟她们能出去的传个话,我把单子递出去。”
然后他落荒而逃了。
嬷嬷看着他的背影,对愤愤不平的瓜尔佳氏劝道:“福晋放宽心,换个角度想这事儿,这院子腾空了大半,爷也是为了福晋不是。省得她们挤在这里碍您的眼。”
瓜尔佳氏咬紧牙关不说话。今天能腾空,明天就不能进新人了?汗阿玛那么在意胤礽,何时叫他在女色上委屈过?
嬷嬷知道自己没劝道她心坎上,又换了话说,“清净一时时一时,日子还长呢,福晋何必自苦?”
本来是劝谏的话,却说的瓜尔佳氏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嬷嬷见状,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上前小心翼翼搀扶瓜尔佳氏回寝殿去歇息。
另一头,陆仁嘉把单子从门缝里塞出去后,又去旁听弘晳讲书了。
只是他明显没有听进去,时不时还分神想旁的事儿。
弘晳看出来了,叮嘱弟弟妹妹们自己读书后,过来找陆仁嘉说话,“阿玛在想什么?”
陆仁嘉一时有些会不过神。
瓜尔佳氏的话实实在在的刺痛了他。
陆仁嘉忍不住反思自己。昨天他是不是,有点太自作主张了?如果真的哀求跟老爷子哀求,他老人家至少会同意把除了他之外的人都放出去吗?
如果他真的像自己说的那么深明大义,为什么不为这一家子同时谋算一下呢?弘晳和弘晋他们几个都还没成年,难道也要一辈子都陪他困在这里吗?
只放几个小姑娘出去,就能显出他胸怀宽广了吗?
陆仁嘉心里堵得慌。真的就像联邦公民说的那样,他是只为自己的名声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那种人吧。
“阿玛?”弘晳连叫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便直接拿手在陆仁嘉跟前晃了晃。
陆仁嘉的视线终于集中到眼前,“怎么了?书讲完了?”
“阿玛在想什么?”弘晳在他身边坐下。
陆仁嘉深吸了口气,看着弘晳道:“你想出去吗?从咸安宫离开?”
弘晳愣了一秒,而后仰天轻笑,“怎么不想呢?阿玛还记得吗,去年秋狝,咱们父子同在草原上策马,狩猎。儿子真想念那时候。”
“对不起。”陆仁嘉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弘晳却摇了摇头,“不是阿玛的错。儿子也不小了,多少知道前朝的情形。玛法心思难测,阿玛又身处于最显眼的位子,漩涡中心避无可避,被他们算计是难免的事。”
“不是那件事。”陆仁嘉捂住脸,语气夹带痛苦,“昨夜阿玛本来有机会,为你和你的弟弟妹妹求得自由。但是阿玛没有那么做。”
“阿玛怎么上了年纪,还比从前天真了?”弘晳无奈叹气。“咱们是一家人,玛法既然不肯放了阿玛,必然也不可能放了我们出去。即便您求了又如何,玛法只会觉得您异想天开,必然不可能会同意的。”
他伸手拍了拍陆仁嘉的肩膀,“是额娘跟您说什么了?阿玛,额娘有所期望很正常,可是她不在朝中,不知道玛法的脾性。您解释给她听,再多陪陪她,额娘会懂的。”
成王败寇的结局已定,哪有那么容易更改呢?瓜尔佳氏是被前番的事儿钓起了心气了,以为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名字能出去,代表着阿玛必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那怎么可能呢?
那些叔叔们不会盯着蝼蚁细看,但是必然时刻看着他们一家人。要的就是他们再不能踏出咸安宫一步啊。
陆仁嘉无措的看着弘晳,“真的不是我的错?”
“不是,阿玛没有做错过什么。”弘晳认真道。
本是一句安慰话,陆仁嘉却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不是他自作主张,毁了一家人的自由就好。
心头大石头落地,陆仁嘉觉得一身轻松。抹了把脸,吁了口气后站起身,“行了,她们自己看书也看的太久了。阿玛今天给你们讲点新东西。”
“阿玛要讲什么?”弘晳承认自己是有点被震惊到了。
阿玛这情绪,转变的也是够快了...
陆仁嘉冲他挤眼,“保证你从来没学过的,新东西!”
他的教案写了那么久,总不能只是写了吧。教肯定是要教的。
陆仁嘉脚步轻快,走到弘晳原本站的位置上,拍了拍手,引起所有孩子们注意后扬声道:“今天开始呢,除了弘晳的书,我还要再给你们讲三门新的课程。”
“上午,弘晳讲一个时辰的书,然后余下的时间,都由我来亲自教你们。”
话音一落,十几个孩子不约而同欢呼,“太好了,终于不用全天都听大哥讲课了!”
“阿玛要讲什么?能比弘晳哥哥讲的好点吗?弘晳哥哥讲课太古板了,我听的都要困死了?”
弘晳:“...”
可以稍微照顾一下他这位师傅的心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