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江稚鱼包的烂饺子和奇形怪状的饺子还是下了锅被端上桌。
“哎呀,我们儿子包的饺子就是好吃。”江母脸不红心不跳地竖起大拇指。
江稚鱼得意挺起胸,把自己碗里的烂饺子拨到旁边的碗去,惹得白清宵笑起来:“你自己包的,你不自己吃。”
江稚鱼吐舌:“你教得不好,失败的试验品当然是你吃了。”
白清宵认命,把那坨糊成一团的饺子塞进嘴里,顺便夹了几个完好的饺子添回江稚鱼碗里去。
江母江清意对视一眼,前者主动说道:“你们吃饱了可以去院子里放烟花玩呀,不用管我们的,我们还要谈点生意上的事。”
起初江稚鱼本想拒绝,一听到生意上的事便咽下了拒绝的话,嚼着饺子含糊应下了。
江清意读书的时候野得很,经常带朋友们回家玩,一向惯着孩子的江父江母由她在老宅的后院搭了个露台,方便临时露营用,正好可以过去看烟花。
空荡的夜空骤然空响,不过眨眼之瞬,烈焰绽空,金丝银蕊层层叠叠舒展,旧焰未落,又有新焰破空炸响,忽明忽暗映出残影,万千火星照亮紧挨着的二人,眼眸碎光闪烁。
“你们家这边还有烟花放?”白清宵微微侧身问道,“还我们一到这就开始放了。”
江稚鱼专心致志赏烟花:“姐姐安排的吧,她一直就喜欢搞这些很浪漫的东西。”
敏锐捕捉到几个字眼,白清宵笑了。
回头一看,江稚鱼正弯着腰在桌子上的箱子里翻来覆去,抓着几支仙女棒问他:“要放吗,这儿只能玩这种小的了,那种大的得姐姐去安排。”
白清宵接过仙女棒:“乐意奉陪。”
江稚鱼拿仙女棒打了他一下,吊儿郎当的:“你自己也想玩吧,什么奉陪啊。”
“是,”白清宵笑着拉长了音调,给江稚鱼的仙女棒点上火,“我最贪玩了,请你陪我玩好不好啊?”
“好吧,勉强接受。”江稚鱼刚想拿回仙女棒就被扯了回去,另一支挨上来,两簇飞焰紧贴着窜起。
江稚鱼奇怪看他一眼:“打火机被我的仙女棒给浇灭了?”
白清宵举起燃烧的仙女棒,隔着些距离,透过橙红的火焰看过去,对方漆黑的瞳眸深处映起飞溅的火星,映亮他精致的眉眼,火舌跃动,晃晃悠悠打着转。
半晌,才笑着回他:“喜欢蹭你的。”
江稚鱼切了声,退远些举起仙女棒在空中毫无章法地挥舞着,焰火星星点点落下,与远处天空的庞大烟火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小巫见大巫。
白清宵支着下巴看他晃了半天,越看越觉得江稚鱼不是随便划拉的,直接开口问道:“你在画什么?”
仙女棒舞动的动作迟缓下来,炸起的焰火也渐渐湮灭,江稚鱼随意晃了几下丢到一边,随意回他:“没什么啊,仙女棒不就是乱挥挥着玩嘛。”
“是吗,”白清宵不信,就着栏杆划过去,用脑袋轻轻一顶江稚鱼的脸颊,“那你挥得还挺有规律的。”
江稚鱼看了一眼他,抓着还没用过的另一支仙女棒,闪烁在眼前,垂眸没有言语。
难得没有呛人,白清宵觉出了不对,收起戏谑的笑意,轻声问:“怎么不开心了,你心情变得还挺快的。”
江稚鱼也觉得自己最近心情很不稳定,夹着仙女棒转圈,小声嘀咕:“肯定都是因为你……”
烟花乍响,白清宵没听清,下意识凑了过去:“什么?”
“你个聋子!”江稚鱼没好气骂他。
白清宵虽不知情况,但第一反应还是先把闹脾气的小少爷给哄好,还没张嘴,就被小少爷截胡了:
“你下次还能和我一起放烟花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把白清宵问蒙了,没过脑子直接回他:“能。”
然后把手里燃尽的仙女棒一递:“你先给我下一支。”
江稚鱼没好气把仙女棒扔掉,瞪他:“谁跟你说现在了,我说的是下次过年!”
话落,白清宵无言望了过来,低垂的睫毛抬起,眼里出现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唇边噙着笑说:“下次过年,你还想和我一起过年啊。”
每每对上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江稚鱼都会莫名紧张,手心有些滑滑的,慌乱转过头:“我那是看你一个人比较孤单!谁想和你过了,我这是好心!”
头转到一半,就被力道轻柔地掰了回来,被迫和那双让自己又怕又喜的眼睛对上,薄唇轻启:“你说得对,我确实挺想和你一起过的。”
过于直白的话语让江稚鱼眼睛圆睁,总觉得现在的白清宵有点不太对劲。
——比自己还不对劲。
所以慌乱地把自己的脑袋从那只手里移走,逞强道:“终于说实话了,忍不住承认你很崇拜我了吧。”
白清宵闷笑着“嗯”了声,收回手退回安全距离,轻飘飘地从后面又拿过一只仙女棒,“你想放就叫我,不是过年也行。”
“元宵节可以,端午节可以,什么日子都可以。”
他把那支仙女棒点燃,绚烂小巧的烟火乍然飞溅,将这一小片黑暗霎时映亮,显出两人各怀心思的面容来。
隔着这道焰火,江稚鱼与他对望。
焰火太烈,似乎将一直浮在那双狐狸眼前的雾气给燃烧殆尽,江稚鱼仿佛第一次看清那双勾人的眼睛,不再朦胧,清晰得甚至能看清瞳孔震颤的细微幅度。